亦颜许是想起了往事,眼神渐渐毫无焦距,怔怔望着庆华宫的方向出神。
我见状不禁心中叹息,曾几何时,亦颜也曾有过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却被懿元夫人生生扼杀,她心中怎能不恨,如今听着旁人有孕产子,不免勾起往日的伤痛。
“姐姐,她如今没了摄六宫之权,空有夫人的位份,已是大不如前,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姐姐该高兴才是。”
亦颜幽幽回过神来,勉强露出笑意:“是啊,此刻我该高兴才是,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怕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此次她身居幕后,却还是祸及自身,最终丢了摄六宫之权。”
“连咱们都看的清的事,皇上心中更是如明镜一般。此次以管理后宫不利之由夺了懿元夫人的宫权,实际怕是因昨日之事对她的惩戒,她心中必定了然,想必可以平静一些日子了。”
亦颜冷笑道:“接下来的日子,她必会想法子东山再起,重掌六宫之权,自然再无精力去害他人。”
“只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她为何会用如此不高明的法子来对付我,最终安贵嫔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九嫔之位,而她自己也没了宫权,莫非只为图得那一时痛快么?”
“她用这般拙劣的法子来折辱你,想必是已忍不了,人都道高处不胜寒,可她怕是极享受仅她一人身处高处之感,然而登的越高,双眼越是容易被云雾所迷,最后怕是连自己的处境也看不清了。难免做出些不理智之事。”
我轻笑道:“如此也好,来日方长,做恶之人必会得到应有的惩治。”
亦颜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
亦颜在我这里用过午膳,又派芙月回去将刺绣拿来,一边陪着我,一边绣着手中的双龙戏珠。
一晃到了下午,庆华宫那边竟一点消息也未传来。
我心中惦记,便遣了小午子去庆华宫看看。
亦颜有些忧心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安慰道:“姐姐放心,黎贵嫔吉人天相,不会有事,许是头胎,故而不易生些。”
亦颜道:“黎贵嫔与惠妃在闺中便相识,入宫后一直相互扶持,,即便有懿元夫人处处压制,然而二人向来与人为善,曾也多次帮我解围,昨日我去求见皇上时,皇上正与朝臣商议国事,我根本进不去,亏得遇上黎贵嫔,不顾被皇上责骂的危险毅然闯入,其身怀龙嗣,侍卫又不敢拦着,若不是这样,怕是妹妹不知何时才能得救。许是有荣氏的例子在前,我生怕黎贵嫔会出什么事。”
听着亦颜说这些,我心中也不禁动容道:“荣氏是作茧自缚,黎贵嫔乃良善之人,自有上天庇佑,若是姐姐实在放心不下,便前去看看吧。”
亦颜有些犹豫道:“可是我担心妹妹…”
我笑着道:“姐姐不必担心我,玉缘与容瑾都在,即便她们不在,宫里这么些人还照顾不好我一个人吗?”
一边的玉缘亦道:“亦颜小主放心,奴婢们会好生照顾小主,您放心去便是。”
亦颜这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半天,才携着芙月离开。
容瑾又为我擦拭了伤口,边上药边忍不住道:“这些宫人下手也忒狠了些,小主皮肤如此娇嫩,若是留下疤,可怎么是好。”
玉缘道:“主子有命在先,下面的人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是安贵嫔的心太狠才是。”
“她这般折辱小主,有朝一日必会遭报应的。”
“罢了,我们还是莫要再说这些了,被旁人听去了,没的给小主惹麻烦。”
我听着容瑾与玉缘你言我语,一阵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竟又梦到了荣氏,还有当日黑猫伤人,认罪后撞柱而亡的小太监…
我从梦中惊醒,已是满头大汗,心慌不已。
这时玉缘正从外面进来,见我醒来,忙上前来:“小主醒了?怎的脸色这样难看?可是又梦魇了?”
我好不容易平缓了气息,哑声道:“近日不知为何,只要一入睡,便会梦到荣氏,还有从前死去的人…他们的死都多少与我有些关系,难道他们真的死有不甘,来向我寻仇么?”
“小主莫要这样想,他们生前都险些害死小主,死不足惜,是小主心太善,不忍见他们死去,才会总被噩梦缠绕,过些时日会好起来的。”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愿吧。”
这时,亦颜从外面匆匆进来,面上止不住的喜色,一进门便道:“生了,黎贵嫔生了…”
我闻言忙振起精神问道:“生的可是皇子?”
亦颜笑着道:“正是,宫中一下子多了两位皇子,皇上可是高兴坏了,当下将黎贵嫔晋为修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