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亦颜回去亲自做了一些点心,又炒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给我送来,而景宜轩中传的午膳与茶水皆搁在了一边。
亦颜陪我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我虽然精神有些萎靡,却又怕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的脸,故而只倚在榻上歇息了一会儿。
正闭目养神,殿门开了,我睁眼,只见玉缘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我醒着,轻声道:“小主怎的不睡一会儿?”
我叹道:“虽知近日的噩梦乃中毒所致,可是依旧害怕,不睡也罢。”
玉缘闻言微叹一声,道:“小主这样怕是会熬坏身子啊,再者今日的膳食与茶水都没有服用,想必能好一些吧。”
我笑道:“我中毒也有些日子了,哪里是一日便能好些了的。”
这时,容瑾从外面进来,道:“小主,周太医来为小主请脉了。”
“快些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周正提着药箱匆匆而入。
“微臣见过小主。”
我忙抬手道:“周太医不必多礼。”
周正将药箱放在地上,问道:“小主此时可好些了?”
我道:“此时倒不觉得恶心了,只是身上仍是乏力,头晕的很。”
“今日小主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我摇头道:“今日入口的东西都是赵婕妤送来的,我殿中的午膳与茶水一口未动,都留着等周太医来查看。”
玉缘闻言将放到侧殿的膳食都端了上来,放到了小桌上。
周正上前仔细的一样一样查看了一番,却未发现异样。
容瑾见状不禁蹙眉道:“膳食与茶水都无异样,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周正凝眉思索之时,殿门开了,只见采清端着药走了进来,“小主,该服药了。”
看着那黑糊糊的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我不由的眉头紧蹙,摆手道:“先放着吧,如今看见这东西我便恶心的紧。”
采清将药放在床榻边的小桌上,退了下去。
容瑾用手摸了摸药碗,道:“采清那丫头细心,每次都是放到六七分烫的时候才拿来,小主还是快些喝了吧,凉了便没效果了。”
我苦笑道:“近几个月似乎与这苦药结了缘,日日不离口,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头。”
说着,我端起药碗,刚放到嘴边正要喝下,只闻耳边周正急急道:“小主且慢。”
我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周正盯着我手中的药碗,若有所思的道:“小主近几个月日日服药,既然膳食与茶水中皆无异样,这药也是每日入口的东西,若是被人做了手脚,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待微臣检查过后才可放心服用。”
我不由一滞,看着手中的药,不禁生起一股寒意,由着玉缘将手中的药碗接过递到了周正手中。
周正端起药碗放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神色有些凝重,又轻抿了一口,眉头紧紧锁起,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小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这药的?”
我见他神色严肃,忙正色道:“此药乃前几日在紫鸣宫受寒后才开始服用,之前一直在喝调理身子的补药。”
“小主的症状是从何时开始的?”
我想了想,道:“仿佛从荣嫔甍逝那日晚上便开始做噩梦,之后便夜夜不能安睡,近几日才觉得恶心不适,精神越来越不济。”
周正点点头,凝神道:“小主的药方都是出自微臣之手,微臣对这药的味道再熟悉不过,此药比寻常的药苦些,但是药效极好,只是微臣方才在药中尝到了一些不该有的味道,却又不确定是何物,只怕与小主中毒有关。”
容瑾眉头一跳,诧异道:“周太医的意思是,小主每日喝的药中有毒?”
周正微微点头道:“微臣尝到药中有轻微酸涩的味道,此味道极淡,若不仔细留意,根本不易察觉,所以微臣怀疑药中被人加了其他东西。”
我只觉如同置身数九寒天,浑身发麻,无力道:“这些日子药不离口,我已是头疼不已,每次都屏气喝下后就含了蜜饯在口中,如何还能察觉出变了味道。”
周正道:“微臣也只是猜测,不知容瑾姑娘是否方便将药渣取来,微臣需要看一下,是否被人做了手脚。”
“好,我这就去取。”
见容瑾正要出去,我忙道:“小心些,莫要被旁人看到,以免打草惊蛇。”
“小主放心,奴婢晓得。”容瑾应了之后急匆匆的出去了。
我望着那碗药,不禁连连苦笑,原本是救命治病的良药,如今却成了致命的毒药,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