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奶奶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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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李半仙最后一句话，我傻了，他的意思是，这次我爷爷回来，除了看看已经成功接鼎的我，还有就是把我奶奶也要带走了？

    “为什么？”既然这么多年他都看见我奶奶受了多少苦，为什么不让我奶奶再多享受几年天伦之乐？

    李半仙看着我，好像也是有些不忍。

    “因为孙成君和田老八的阳寿都没有到，可是他插手了，如果你奶奶还不走的话，就只能活受罪。你爷爷已经是鬼了，不是游魂，所以有些债，不用他还，可是会报应在你奶奶身上。”

    他的意思，我爷爷是不想让我奶奶再活受罪，所以宁可提前把她带走？

    “而且，其实你奶奶的阳寿早就到了，如果不是你扛鼎，那年她就应该走了。”也就是说，我奶奶已经多享了几年阳寿？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本来一直想知道那个老头的身份，可是一旦知道了才发现，自己真的有点承受不了。而且，很快就要失去另一个最亲近的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有些茫然，这个结果，是我没有预料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去那屋看看你奶奶吧，她应该有东西给你。”他说的很笃定，可是这份笃定，却等同于宣判了奶奶的死刑。

    我之前设想过，奶奶可能时日无多，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这么快，在我马上要中考的时候，突然给我这样的打击。

    咬了咬牙，我还是按照李半仙说的，回到我和奶奶的屋子。

    奶奶正趴在炕上，可是，今天的奶奶，似乎真的不一样，竟然用一直放在她的海绵垫子旁边那个平时我妈给她梳头用的篦子自己在笼着头发，然后自己用干枯没有血色的手，把发网带在后面缠起来的头发上。

    “奶，你干啥呢？”我不知道奶奶这是在干嘛，总觉得，这样的奶奶，让我有点陌生。

    “来，过来。”奶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见进门的是我，把篦子放在一边，对我说着。

    我顺从的走了过去，心情复杂，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被李半仙宣布死刑的人，一个我爷爷要带走的人。其实她和我爷爷团聚，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想到要和她别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奶奶从她身旁，又拿出了那个匣子。

    我知道，这个应该就是李半仙说的，奶奶要交给我的东西，里面是满满的回忆，都是那些老旧的照片，刚才我已经翻过了。

    “这个传给你了，里面的东西，照片你要一起烧给我，别的东西，你自己留着，随身带着。”奶奶今天似乎挺有精神，说话也不是像以前那样含混不清，虽然还是浓浓的乡音，可是我听得懂。

    我接过小匣子，表情沉重。

    “谁要里面的东西，都不能给，这是给你的，听见了没？”奶奶又强调了一遍，好像知道有人会要这个东西。

    里面不就是照片吗？难道害怕我大伯叔叔叔叔他们不让我烧？

    “中了，出去吧。”奶奶一反常态，赶我出去。

    我不知道如果出去了，是不是再进来时，她就不在了，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匣子退了出去。

    “能不能……”见到李半仙，我想说，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奶奶再活一段时间，可是，话还没有出口，李半仙就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了。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他也没有怪我，再次叮嘱我，匣子是奶奶交给我的，一定要护好了，里面的东西，一定要随身带着。

    为什么关于我家的事情，他会那么清楚？我当时有了这个疑虑，可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他帮过我这么多次忙，而且，从来没有跟我家收过钱，就像是义务劳动一样。

    他指了指窗外，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发现我爷爷，正在门口踱着步，手里拿着那个和奶奶一模一样的烟袋锅子。

    闭上眼睛，我不想再看，对于我爷爷，我其实没有什么感情，虽然知道没有他就不会有我，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他在一起相处过，他对我来说，太过于陌生，除了无法否定的血缘关系，还有现在在我身上的黄天霸，我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可是奶奶不一样，我和她在一起住了七年，看着她犯病，看着她整夜整夜不睡觉，看着她心情好的时候，教我妈腌制关里才有的咸菜，甚至还曾经淘气的蒙上她的脑袋，就为了让她看看被窝里夜明的小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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