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这一等,就是三天。
第一天,夏尔蓬头垢面地回到庄园,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却没有任何处理,直接倒在了床上,汉斯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撸起衣袖,亲自动手,帮他清理了伤口。
第二天,夏尔一整天待在房子里,半步不出。傍晚的时候,汉斯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脓肿已消,开始愈合,但是放在桌子上的食物未动分毫,苦劝无果,只好摇头而出。
第三天,夏尔终于开始进食,但却不是正常的方式。大酒大肉,大哭大笑,酩酊大醉,状若痴傻。
汉斯终于知道在短时间内,自己是改变不了这种状况了。何况自己本来就不善于宽解他人,要是路德队长在的话就好了。
思虑良久,他依诺给夏尔留下了一封证明信,又给庄园主人塞了一些罗兰币,叮嘱他们看顾好这位同僚,便启程返回南克镇。
汉斯离开后,夏尔继续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每天酒肉穿肠,衣不蔽体,偶尔游荡在庄园与树林的边缘,如同疯子大喊大叫,而后摔倒在地上,一躺就是一天。
庄园的主人倒是对这位年轻人照顾得尽心尽力,一开始,听那位监察院大人说,这个贵族少爷的女伴“惨死在那场异端引起的骚乱之中”,也是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宽慰了几句。
但是毕竟年岁已高,经历了不少世事,见过的贵族也不少数。
像这种情窦初开的年轻贵族少爷,也只有在这个年纪才会这般要死要活,等日后经历的风流韵事多了,心自然就会慢慢变得麻木了。
又过了三日,在庄园的主人以为那位贵族少爷还要继续发疯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收拾好行装,主动向他们辞行。
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那位贵族少爷依旧苍白消瘦,但是脸上的污垢与蓬乱的须发,已经清理干净,不复前时痴状。
“没想到这位少爷恢复得这么快,倒是比以前见过的那些蠢货好多了。不过也是呢,贵族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呢。在他们的世界里,女人和金钱,不过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夏尔在庄园男主人的感叹声中离去。
离去的时候,再没有往那片曾经着火的树林看过一眼。
他径直地走出了赤霞村,又走上了村口外的高坡。
高坡上,原本驻扎商团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地帐篷拆掉后残留的木桩。
找了一截横趟在地上的木桩,他坐了下来。
行李放在脚边,长剑握于手上,闭眼。
他在等人。
从汉斯离开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感觉到有人徘徊在他周围。
从庄园的房舍到果园,从果园到树林边缘,那个身影总是如影随形,小心翼翼。
即使他喝醉了,他倒下了,他手无寸铁,他神志不清,那个身影都只是远远地吊着,谨慎地观察着,始终不敢上前。
直到今天,他感觉到了对方比以往更加明显的气息,他决定不等了。
他主动来到这片人迹罕至,视野开阔的地方。
他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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