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庙的净室晦暗不明,风吹得窗外的枝叶沙沙作响,恰恰是文人墨客口诛笔伐而又心向往之的“男盗女娼”之所。李纨果非寻常女子可比,出身家教如此严格之人,行此等之事更是骇人听闻,不过兴儿可不理会那些东西,每次进出,矜持的李纨都从未发声,只是皱眉,待得诸事完毕,兴儿犹然不敢相信,他和素来谨守礼节的李纨有了巫山之会?云雨之盟?兴儿弹了弹她的头发:“宫裁,我不明白一件事情,令郎的事情,你求求你父亲不就得了?”
李纨把被子裹得严实:“你既然知道我的表字,那你可真是风流成性,我父亲给我取了纨字,表字宫裁,这么直白简单,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地地道道、正正经经的儒者,便是希望我一辈子谨守德、言、容、功,做好针织之事。所以,即便是兰儿闱墨不错,他也不会法外开恩,徇情为亲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副主考徇私舞弊?我就会法外开恩了?春闱大比,抡才大典,要的便是一个公平公正,不说这罪名,单是为了成千上万寒窗苦读的举子,我也不会纵容的,各凭本事罢了。”兴儿没劲似的一头躺下。
李纨半晌不吭声,随即才笑道:“我没说让你去做那种人,我相信兰儿的制艺,哪怕不成,听说捐纳房名目繁多,花样百出,卖官售爵者不计其数,甚至明码标价,总是有一席之地的,而且你也说得上话。父亲那儿,我知道不会持久,贾府也是如此。”
“你在担心什么吗?郑玄在《庄子》里注释说,槁木死灰,取其寂寞无情耳。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子。”兴儿抱着这副香喷喷的躯体,心想如此守活寡,不是暴殄天物吗?
李纨被他整得丽颜晕红,嗔怒道:“那也是你明知故问,你既然知道些古今博文,岂能不知我修习过的《列女传》,《贤媛集》,班婕妤、班姑、蔡文姬、谢道韫自不必说,无盐人氏钟离春,虽然容貌丑陋,但是德行标好,所以被纳为王后。我虽然容貌不俗,今天和你这样,就没德了。鲍宣妻、陶侃母能够安于贫贱,我可不知道日后会怎样,指不定,贾府败亡了,我们这些妇人女子,都是白居易口中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了。”
说着她偏过身子,滴下泪来,兴儿急得安慰:“快休如此,哪儿就到那等不堪的地步了,古人说是那样说,世俗红尘又未必是那档子事。武则天还上侍太宗,下侍高宗,骆冰王一句狐媚偏能惑主,虽然留下了千古骂名,可人家不是照样好端端的做她的女皇帝?就拿当朝来说,几十年前,太子还上了皇上的嫔妃,那你说圣祖爷岂不是也戴了绿……帽子?遍数古今,也就只剩下了:臭汉、脏唐、宋不清、元迷糊、明邋遢……再说我和你可没乱了伦常,大不了到时候你跟了我就是了。”
李纨明知他一大堆搪塞,料定自己说不过他的,轻声笑道:“罢了,不说这些,外人看不到也就算了,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大吗?”
“当然是皇上。”
“不对,是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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