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继而动了动嘴角,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才刚忘记了,这一桌子太过拥挤,贾琏,你是扬州府同知,代替本官,着甄宝玉他们八个县令与经历通判另开一席,你好好吩咐处理,回府时我再问你话。”
“是!”贾琏渐次习惯了这种风水轮流转,官大一级压死人哪!周兴也早已不是那个任劳任怨的小厮了!当下即刻与甄宝玉等另坐商谈。
被他这么一岔开,众人各自目光飘忽,周兴再道:“于成龙,这一桌酒席,是多少银子啊?本府也没别的意思,干脆跟你明说,本府是个知恩图报之人,饮水思源嘛!来日本府也好答谢你!全是你们诸位!存了我的体面!”
于成龙不答,倒是一直没吭声的河防营管带蒋子宁起身了,此人是平原侯之孙,二等男爵,他举起酒杯道:“两淮河防营管带蒋子宁,敬周知府一杯!不瞒你说,末将与于会长、戚大人皆是世交,这点银子不在话下,不过是区区百八十两!”
知府一年的俸禄,还没有这么多吧?周兴一脸无语,还你他娘的不在话下?什么是蝇营狗苟?什么是尸位素餐?周兴恨不得宰了这几个串通一气的人,但是脸上却和和气气:“好好好!本府敬你蒋管带一杯!于会长!戚大人!承蒙诸位看得起,本官初来乍到,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关照!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行!你们这礼,本府收了!”
“君子审时度势!好好好!非常好!来!本官也敬周知府一杯!”戚建辉笑容可掬的马上起身,与于成龙、蒋子宁开怀大笑,什么清官嘛!什么铁面无私嘛!你还不是得低头?咱们都贪,就你不贪,你想死吗?!一时这些人未免看轻了周兴: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儿是我们的对手!
后来又说了些巡抚的训话、公事等等,各自散了歇息,周兴收了两箱银子,预备即刻带回去扬州府衙,他也有家室、手下人要养活,况且是从奸商手里贿赂得来的,他不怎么亏心。可是谁知妙玉一见他举动,冷哼一声就先走一步了。
周兴没说什么,一脸苦笑,贾琏还会办事,着人帮他提走了,贾芸出去了,又回来从楼下上来:“周大人,卑职见到一件好笑的事情,蒋子宁的夫人,说是精通医术,正在驿站房间给戚建辉调理调理呢……”
“噢?还有这等事?前儿甄宝玉说了一个故事,表子做命妇,今儿个换回来了,却是命妇做表子了!”周兴玩味一笑,当场离开了:“走吧!贾芸,你今后不用做墨吏了,这几年历练过来,就和卜固修、倪二一起跟着我办事吧。”
且说蒋子宁的那位夫人晁氏,原是蒋子宁入了官盐私盐的伙,大发横财,而这其中的头儿,就是戚建辉,因此就搞起了“夫人外交”。晁氏好歹一个命妇,却进了戚建辉的房间,开始说给戚大人治病,后来说她的法子必然要遣退旁人,戚建辉依言做了……晁氏又说这法子必要男女坦诚相见……于是,蒋子宁夫人晁氏,有夫之妇,当朝诰命,竟然与戚建辉做起了某种勾当,成了不折不扣的“命妇做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