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与贾琏那里着实还有不少银两的念头,思量找个日子回去瞧一瞧再探口风才是。
这里和尚因为和宝玉把话说开,宝玉的光景便不似以往,也不和丫鬟小厮们闹了,也不大搭理宝钗和袭人,日里夜里只管自己呆坐着,偶尔别人说你看书罢,他便看书,说你吃饭罢,他便吃饭。若是跟他正经说话,他便满口胡言,直道一子出家,七祖升天。王夫人听到那里,不觉伤心起来,说:“我们的家运怎么好,一个四丫头口口声声要出家,如今又添出一个来了.我这样个日子过他做什么!”说着,大哭起来。
宝钗见王夫人伤心,只得上前苦劝.宝玉笑道:“我说了这一句顽话,太太又认起真来了。”王夫人止住哭声道:“这些话也是混说的么!”
正闹着,只见丫头来回话:“琏二爷回来了,颜色大变,说请太太回去说话。”
王夫人又吃了一惊,说道:“将就些,叫他进来罢,小婶子也是旧亲,不用回避了。”
贾琏进来,见了王夫人请了安,宝钗迎着也问了贾琏的安,这里贾琏忙忙的将书信上的话说了,原来贾赦自那回抄家革职之后,一直被拘执在监,受此一惊,生了好几场病,里头又无人照应,竟日渐衰竭下去。那监管的牢头见他越发的不好,又不知以后是怎样的状况,便将他有疾一事报到上头,此番得蒙旧年有过往来的西平王与北静王关照,这才能递口信出来。
贾琏一面说一面掉泪,唬的王夫人也红了眼眶,直叫他去告诉邢夫人一声,商量个法子出来。
贾琏道:“夫人那里已经听说了,亦是惊在床上不能理事,侄儿故来回太太一声,侄儿必得就去才好。侄儿家里倒没有什么事,秋桐是天天哭着喊着不愿意在这里,侄儿叫了他娘家的人来领了去了,倒省了平儿好些气。虽是巧姐没人照应,还亏平儿的心不很坏.姐儿心里也明白,只是性气比他娘还刚硬些,只求太太时常管教管教他。”
王夫人拭泪道:“这可怎么好,连你们太太都不顶用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再者巧姐儿也大了,倘若你的父亲有个一差二错又耽搁住,留着我们娘儿几个,又该怎么做主?”
贾琏道:“现在太太们在家,自然是太太们做主,不必等我。”
王夫人道:“你要去,就写了禀帖给二老爷送个信,说家下无人,你父亲不知怎样,快请二老爷将老太太的大事早早的完结,快快回来。”
贾琏答应了"是",这才出来叫了众家人来交待清楚,写了书,收拾了行装,平儿等不免叮咛了好些话。巧姐因为守灵,连着七日不曾离开灵堂,此刻正在屋子里小憩,青儿原是要回家去,平儿道巧姐儿正自伤怀,故而多留她几日,与巧姐儿作伴。这会子听说贾琏要扶柩远行,巧姐忙忙的就带了青儿和小红等人过来,惨伤的不得了。
贾琏也感慨一回,欲要接了王仁来照应,巧姐忙正色道:“父亲若当真要舅舅来,那么我也只好跟着四姑姑出家去了,也强如落到贼人手里。”
说的贾琏跺脚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要闹得怎么样呢,好好地说这些丧气话作甚么。你舅舅与你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远比别人亲近些,我只担心你年纪小在这府里无依无靠,受人委屈,你如何不体谅我的心意?”
巧姐也道:“父亲要忙只管忙你去,我在这里好歹还是个姑娘小姐,她们哪里有怠慢我的道理,横竖上头还有夫人婶婶照应,何须多了外人来?”
贾琏闻说,长叹了口气,只得随她去了。背地里却又托了贾芸贾蔷来,倒替着在外书房住下,管理来往人丁。二人闲不过,有时找了几个朋友吃个车箍辘会,甚至聚赌,里头哪里知道。一日邢大舅王仁来,瞧见了贾芸贾蔷住在这里,知他热闹,也就借着过来照看的名儿时常跟在外书房设局赌钱喝酒。王仁惯好一赌到底,几局算下来,唯有他输得最多,兼之邢大舅和贾环二人撺掇,甚至偷典偷卖的事儿都做出来了。
到底输红了眼,见着别人都赢钱,少不得赌咒发誓道:“再要输了这一头,我可就剩下一条命可给你们了。”
众人见他借故大放厥词,多是不理会,独独贾环是个不省心的,连日里宿娼滥赌,也是早早败光了赵姨娘留下的一点家私,听着王仁这般说,无意中想起几日前听得传闻,又想起往昔府中邢王二位夫人和凤姐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与赵姨娘的,不禁恨从心生,遂招手叫了他来,偷偷道:“舅老爷,不是我扯谎哄你,我听说现今有个外藩王爷,最是有情的,要在咱们这儿选一个妃子,不拘多少钱,只要模样好人品过得去就成。我看咱们姐儿就很合适,你是她亲大舅,何不做的这个媒人,把她说过去,也好赚些体己钱花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