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甩袖起身直往太太房里去。
明月看她走开,慌慌的擦干了泪就要跟过去,却叫雪梨一把拉住道:“没出息,你哭什么,犯得着给她长脸吗?方才她那样说你,照我说,你就该当场顶回去才是。没见过这样不懂礼数的闺阁小姐的,到了别人的府上却训斥别人家里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是?待我回去和太太说,叫太太知道她是什么人才好。”
明月一听此话,越发委屈起来,只是碍着身份,不敢十分难过,忙拉着雪梨道:“何苦再去多事?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犯不着为我去招惹了她。那个杜小姐往常咱们都是听过的,为人小气又爱计较,只因她母亲与太太交好,咱们才迁就了些。这会子杜太太还没走,你就贸然进去回了夫人,即便是杜小姐有错,太太面子上过不去,定然会说你胡编乱造的。再者,我们不过是奴才,平日唯有听从主子的话,杜小姐虽是外人,毕竟登门是客,如同半主,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你呀你,叫我说什么好。”雪梨跺了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些个丫鬟里,除去嫁了的蜜桔,太太房中青苹红樱白桃,孟姨娘房中的心蕊,陈姨娘房中的杜鹃,周福襄房中的明月丹阳杏花梅花,她们几个因年纪稍长且都是各房得力的人,自然顽的比较亲近些。稳重如青苹,泼辣如丹阳,温柔如心蕊,和善如杜鹃,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唯有明月,只因她是家生的,父母故去的早,年幼时便由府里养活长大,故而心思与别人不通,正可谓是忠心耿耿反成痴,满心满眼都是为周府打算,也由不得雪梨恼火。
可恼火归恼火,当事人都不追究,雪梨也只好按捺住性子,两人携伴要回太太那里去。青苹恰带人端了一盘冰镇西瓜来,瞧见她们便笑道:“怎么只剩了你们两个,大爷和杜姑娘呢?”
雪梨撇撇嘴,余光只看见明月不停的给她使眼色,便道:“大爷和巧哥儿大概是怕晒,先回去了,杜姑娘回太太那里了。”
青苹锁眉,想着几个人不过才出来坐不到一个时辰,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再看雪梨和明月神色,知道有内情,但如今事情已过,自己再问也没什么意思,便道:“你们这会子是要去哪儿?”
雪梨和明月皆说是回太太那里,青苹笑道:“雪梨一个人回太太那里去就是了,明月你是大爷房中的,大爷回去你自然该前后照应着,如何还要跟着雪梨回太太那里?走吧,正好我要把这西瓜送过去,咱们一路去。”
明月点头笑着答应,雪梨无奈自己回去了。这厢青苹和明月去到旭辉庭,果然见周福襄正在房中哄着巧儿,巧儿侧过身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只管用手逗弄着挂在窗棱下笼子里的鹦鹉。
青苹便笑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如何不叫了杜姑娘一起来,只你们说悄悄话不成?”
巧儿闻言低笑,看了明月一眼,知道她没把事情告诉青苹,便抬头道:“我和杜姑娘又不熟,可没有什么话说,要说起来,大爷跟她倒是聊得开。”
周福襄听她叫出大爷两字,又急道:“才刚说了我是无辜的,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呢?是她自己要说,又不是我撺掇了她说,再者你也没饶了她啊。”
“我是没饶她,怎么你心疼你妹妹了?”巧儿无意冷笑,只管口头痛快,孰不知自己这样的面孔,在青苹看来,倒是与昔年林黛玉对待贾宝玉一般。心里突的一跳,直觉两个人并非全无可能。
便是明月都不可思议,想不到平日温顺的巧哥儿,生气起来也是这般咄咄逼人,再看周福襄的脸色,俨然是无辜至极,不觉扑哧笑了,回身将小丫鬟捧着的外青花白底瓷盘端上来,道:“刚冰镇出来的西瓜,大爷和巧哥儿快尝尝,说是败火呢。”
巧儿原是抿唇,听她这般说,倒不由得乐起来,瞪了明月一眼道:“姐姐最会打趣别人。”
明月见她笑了,松口气道:“委实不是打趣哥儿,外头天儿那么热,瞧我们这身汗,大爷和哥儿再要火起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说着,有模有样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这下子周福襄也绷不住,几个人都笑了。
青苹看他们如此开怀,倒不好拉过巧儿说话,只得说了几句,将西瓜放下才带人回了周夫人那里。不知何时杜夫人和杜柏芳都已经回去了,青苹自去伺候周夫人不提。
且说这日正是放榜时候,自那日与巧儿拌嘴,周福襄不意看见巧儿另外一面,两个人冰释前嫌后,越发的对巧儿亲昵起来。一早便叫鹿儿去找巧儿,让她到府上一同等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