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的日光盛烈处,嗔目结舌,不敢置信。
随着婢女那一声惊叫,众人忙来围拢过来,侍卫当中有人挥刀劈断铁链,维桢软娇无力,心生失落,两眼一黑,顺势倒了下去,栽在了迎面而来的婢女怀里。
而自始至终,扶瑄连注意也未曾注意到她。
蓖芷于侍卫中威严大喝:“竟有人胆敢于皇帝寿诞之日,在天下脚下大兴劫难,此人必定丧心病狂,侍卫们听令,一队人留守此冰室内,另一队在外做埋伏,凶徒还会再返,我们便来个瓮中捉鳖将她擒获!埋伏之人务必不动声色,不可叫凶徒觉察,但连一只乌蝇也不可放过,如今有人胆敢挑衅王谢氏家,你等绝不可掉以轻心,听明白了没?”
侍卫面容刚肃,大喝一声以做回应。那群侍卫心下亦是肃然,扶瑄本只领着他们前来解救初梦,不曾想竟将本应在宫中的维桢小姐一道解救了,庆幸功德之余又有些惊心后怕,竟在皇帝寿诞,举国欢庆的佳节里囚禁了当今宠妃的嫡亲妹妹,该是如何不将王谢世家放在眼里。
扶瑄那一身素袍盈风而动,维桢由人扶出来时,扶瑄早已将初梦送入紧接而来的马车内扬鞭而去。车内太医忙为初梦做些急救。她头上胡乱缠的一条纱布已凝了血痂子,紫黑鳞鳞,又摊着一汪黄褐脓水,一碰那血痂便往下簌簌地掉。扶瑄心疼不已,瞧着这阖闭杏眸几是掉下泪来,那对杏花星眸从前多么灵动可爱,透着眸子主人心底一汪清泉碧潭,叫人心旷神怡,宁静向往,而如今却不见今日朝阳。
暑日不出意外地随着日升而涨,热风渐渐四起,将车窗帘掀得拂动如扶瑄身着之袍。日光播撒于初梦白皙惨淡的容颜上,便如为素绢轻纱镀上了一层金色辉彩,却仍瞧得出辉下女子是为罹病娇容。
“扶瑄公子……情况唯恐不妙……”钟太医有欲言又止,面色凝重,终究而道,“这姑娘前时头颅上便有伤,此刻前额造人利钝一击,新伤牵连着旧伤复发,又疏于救治,恐在颅脑内凝成了淤血……”
“那是何意?!”
“便……便是……何时醒……不好说……扶瑄公子需有心理准备……”
“这话前时你也说过,那次后来化险为夷,一日便醒了!如今仍是如此,对不对!对不对!”
钟太医被扶瑄抓着肩头有些难忍其疼,扶瑄心情急迫,便抓得格外用力,钟太医觉着一把老身骨几欲给扶瑄捏得散架,忙抽开了些身,禀回:“扶瑄公子……祈愿是好的,公子所言……也不无可能。可此次不同以往的皮外伤,损伤颅脑,非同小可,话需是得照实说,这姑娘如今意已神游,瞳仁散射,便需瞧她自己意志,倘若她对人间尚有留恋,便会快些醒……请扶瑄公子稍安勿躁……”
扶瑄忽觉内心有何波澜搅动起翻江倒海的晕眩,眼前五光十色的日辉,却似迷魂烟。
佳节若为酬,但把清尊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他不知不觉便将拳攥紧,却有一道细细血柱自掌心缓缓淌下。
那一支白珠翠羽步摇,扶瑄始终收在袖中,上头那金箔雕饰染了初梦的血,又深深刺进扶瑄掌中,染了他的血。
如此,算是歃血相亲了么?
但愿,以我血来救你性命,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