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愿,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明翼。”胥长陵轻轻唤着男人的名字。
明翼……这男人正是找了他数月的杜羽,他从东魏到晋华,一路辛苦波折,如今一切言语,只化在这一席酒中。
杜羽负手而立,月色铺满他的衣衫,“温言,你我之情,止于江湖。”
你我之情,止于江湖……
胥长陵眉目半垂,薄唇轻抿。
杜羽又道:“小西还好,她只是很是想你,但人世自有别离,这份想念她亦会埋入心底,等我回去,会替她找个温厚君子、良善人家,像自己的女儿一般将她风光嫁去。”
胥长陵依旧不言不语,黑衣黑发,在树荫之下如幽影,明灯亦不能照亮。
“告辞……”杜羽出言,一步迈出,登时有风来,吹得他发丝飘飞,衣衫齐动。
“小西,是燕梧心和殷澈的女儿。”胥长陵缓缓道。
杜羽脚步即刻停住,他顿了顿,才蓦然转身,盯着胥长陵依旧平淡的背影,他张了张口,才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胥长陵拿过酒壶,晃了晃,酒壶已空空,他抬手将空酒壶扔了。
呯啷一声,杜羽抽出腰畔长剑,直指胥长陵后颈,眼中一丝悲伤之色。
胥长陵却转身,那剑便指向了他的咽喉,他并无半分在意,只看着杜羽的眼睛,薄唇轻启,“不,如同我与你的相识。”
他们的相识,是萍水而聚,是江湖义气。
杜羽死死地盯着他,想要透过他深邃如渊溟的眼眸看透他的心,他久久地注视,“——”夜半的钟声又起。
他终于将长剑收起,“我会带她离开魏都。”
胥长陵轻轻摇头:“只怕不能,她如今在骆铖手中。”
杜羽凝眉,“难道骆铖不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才……”
胥长陵道:“不,他早便知道小西的身世。”
杜羽举手覆面,长叹一声,“积云书楼十一年前的祸事究竟为何而起?你定然知晓!”他看向胥长陵。
胥长陵眼神沉沉,他起身,与杜羽错身而过,立在院中一口枯井旁,轻道:“此祸,在骆广创积云书楼时便已注定。”
“圣祖皇帝……”杜羽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树影轻移,脑中急转,忽地,他猛然抬头,道:“你既知道会有如此局面,为何不告而别?你明知道我会带小西回京安顿,为什么不说那地方于她来说是凶险之地!”
胥长陵不曾回答,却是附身,拾起井边一粒石子,投入井中,只听井中先是一声细微石子入水的之声,继而,那三丈之下的水中又传来数声隆隆之暗声。
他回头看面色晦暗的杜羽,轻道:“你听,如同这井,水深不见底,却有数条暗流涌动,若是投入一粒石子,便能打破这表面的平静,而本毫无动静的水井,便能露出本来的面目,而你细辩声势,自然会明了究竟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之中,究竟如何舀取自己想要舀到的那一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