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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般幽冷的暗室之内,一团散发着腐臭的乱衣衫堆中,温西直直地躺着,手指动都不想动了,那些老鼠肉一定有毒,她浑身已经热得几乎能够燃烧了起来。她数着数,估计吃了不下三十只老鼠,这房内的老鼠已经被清理一空了,她竖着耳朵竖到昏昏欲睡都没有再听见一丁点儿的咯吱声。
墙角放着三半碗的粥,都是那些人送来给她续命用的,温西很是遗憾,若是现在天气暖和一点,也许除了老鼠,还有别的蟑螂臭虫什么的,也能果腹。
她忽然笑了起来,师父一定想不到她这么不挑食,这回应该好好夸一夸她了吧。
师父……师父……
师父,他说得好像不错,今生果然不能再相见了。
温西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了一行热热的东西,是眼泪,她赶紧又咽了回去,眼泪是水做的,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失去身体里任何一滴水分了。
她又开始恨,恨那个将她抓来的人,为什么不一剑杀了她,他明明可以做到的,杀人而已,很是轻松啊,她也杀过,一剑贯穿头颅,应该没有这般慢慢的饿死渴死痛苦吧。
她的手捏着一枚从骷髅的头上弄下来的双股金簪,那尖头很是坚硬,很是锋利……
她慢慢抬起手,将那枚金簪缓缓地靠近自己的咽喉——忽然,她猛地将金簪扔得远远的,她觉得是远远的,其实根本不远,就在数尺之外,发出一声金石相击的响声。
她怎么可以想到死,母亲拼命给她留下一条生路,师父奋力将她救了回来,她怎么可以死!若是冷疏竹知道她杀死了自己,他会有多么伤心,他肯定在想办法救自己的,他一定有办法的,他总是有办法的……
温西挣扎地爬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满地乱摸,终于摸回来了那扔掉的金簪,她又连滚带爬地爬到墙边,摸到一只碗,她端起碗,舔着碗里早已冻成冰快了的粥,她边吃边打哆嗦,等那小半碗的冻粥都被她啃了下去,尽管冷,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了。
一时,她觉得冷得骨髓都能够冻结了,忙又滚回那烂衣堆,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脉,她不懂自己现在病得有多重,但是她的脉象很乱,神智还有些不清。
但她依旧牢牢地记着,她不想死,她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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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又一封自庞原而来的急报急送入朝廷,周王受冷箭,伤臂膀,五良洲州牧田自舟守城而死。
皇帝精疲力竭地扔了奏报,道了一声“无能”,随后瘫在龙床,被内侍常和呼唤数声才回了神。
满庭吵成一片的大臣顿时肃然一静,皆拜下身去。
郑襄出列启奏:“陛下,外贼来犯,当先退敌!”
庞原南下便是红葫城与十六山,距离京都不过四五日路程,事态紧急,郑氏不得不从关西抽调人手了。
皇帝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吐出一息,“再议,退朝。”
郑襄焦急,见皇帝被侍从扶下,面上的神情僵着,众人已经渐渐退去,他还手持笏板站立不动。
“陛下已令退朝,辅相还不走?”杨少仆从人后凑上来在郑襄身旁道。
郑襄深深吸气,再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冷冷,没有说话,一甩袖离去。
杨少仆眉头微挑,又看向殿外风雪依旧,轻道了一声:“瑞雪兆丰年啊。”
黄昏,雪终于停了些许了,连日来的大雪,已经压弯了御园之内数棵古树的树冠。
飞鸾阁上,陈王透过窗纸,向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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