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夕阳无限美

    连翘与赵梵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赵梵开着车，看着连翘的表情道：“怎么了，病治不好，治不好便治不好，这怨不得你。”

    “不是的，是他不想活了，任何人如果没有活下去的意念，就是健康的身体也会垮。”连翘想着那么小的一个人，才十六岁，有大好的青春，就要这样走了，挺有些可惜的。

    “这个怨不得你，你已经尽力了，其余的得看自己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上想轻生的人很多，光靠任何一个人都是救不回过来的。”

    “只是感慨，但愿他妈妈能让他回心转意。”

    “你就是这么的善良，到时要是他有了活下来的勇气，你还会来给他治疗是吗？”

    “嗯。我答应治好他的病。”

    “下次来叫我，我陪着你来，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赵梵不说话了。他是军人，不是活雷锋，这些事情他管不了。但是连翘要是还要来的话，得叫他，否则他不放心。

    “嗯，知道了。”连翘应道。想了想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谁叫我是你的私人保镖呢，还是不要钱的那种。”赵梵咧嘴说道。惹得连翘笑起来。

    “那你不是很亏，像你这样的人，要是有钱人请你去做保镖，那不得几十万的年薪。”

    “请我？几十万的年薪想请我去做保镖，美得死。”赵梵摆着一张很受伤的表情说道。“你太看不起我了。”

    “那我一毛不给你不是很亏。”连翘忍住笑说道。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连翘皱眉说道：“还不是保镖。”

    “我当你是我的家人。”赵梵很想说我喜欢你，将来要娶你做老婆什么之类的话，只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现在太小了，这么早表白会吓着她的。别做适得其反的事。

    “我们是一家人？我姓连，你姓赵，一家人不到一起去好吧。”连翘调笑道。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妈妈为什么会拒绝上官洵？”赵梵撇了眼连翘，叉开话题。

    “刚才我问了，她不肯说，就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这个妈啊，上官叔叔这么好的人，她还考虑来考虑去的，她想找哪样的？”连翘抱怨道。

    “她不想结婚。怕是有因为你的原因吧。”

    “不会啊，之前我跟外婆都对她说过，我们都希望她能成一个家，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能有一个男人关心她，给她温馨的爱。我呢，总是有一天要长大的，外婆与外公总有一天会老去，那她一个人不是很孤单。妈妈得有一个伴陪着她走完人生后面的日子，我这个女儿再孝顺也不能代替那个人的存在。可是她不听。”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连翘，你妈妈生了你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女人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是啊，总有一天你也会成家生子，你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妈妈的身边，到时候你妈妈不是很孤独。你支持你的妈妈是对的，上官洵那个人很不错，会对你妈妈好，也会对你好，你妈妈要是与上官洵成了一家人，将来一定会很幸福，你呢也有了爸爸，一个关心你的爸爸，你多了一个关心你的人，这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情。你要告诉你的妈妈，无论如何，父母也好，孩子也好，都无法取代伴侣在身边的作用。你要告诉你的妈妈，最美还是夕阳红。不要错过美丽的风景，让她的人生永远在遗憾里度过。”

    “可是我如何劝妈妈啊。她的心事藏着不说，我也不知如何的劝。”连翘无奈的说道。

    “你们两母女，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今天晚上，你就跟你妈妈睡一个床，两母女聊聊私心话，这不就出来了。”

    “这个主意好！谢谢你。对了，刚才在下面你与上官叔叔说些什么？”

    “上官洵很爱你的妈妈，他在M国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女伴，除了事业便是事业，是一个很专情的男人，阿姨要是与他在一起，肯定是很幸福的。可千万不要再错过了，否则我都会觉得可惜。”

    “我也觉得，他要是我的爸爸，我也会很幸福的。”连翘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是啊，有谁能了解她的心，其实她也是很渴望父爱的，并不一定那人是自己身生父亲，只要他关心她，爱她，给她父爱便行了。

    “连翘？”赵梵有问题想问了。

    “嗯。”

    “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我啊，没想过。”

    “你看你的那几个小弟，个个都各有特色，还有我的表弟，也是很讨女生欢喜的。你喜欢他们中的那一个多一点？”赵梵玩起心计了，套连翘现在对他们有没有那心思。

    “他们几个？”连翘想了想道：“他们几个都是我小弟，是朋友，是友情，不是爱情。”

    “……”赵梵乐了。

    今天两人倒是谈得挺多的，好像朋友一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怕那个地方，后来还毁了那里？”赵梵问道。

    “我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你说我就会信。”

    “……”连翘觉得今天的话多了，闭了嘴。现在她好像还不太想将前世的事情说给他听，她与他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她还很小，还不想与一个成年人说太多，在她看来，赵梵同志是危险的。

    赵梵想表白啊，但是现在还没有将两个人的误会解开，所以，表白暂时不说。他相信，她对他的感觉与他对她的感觉是一样的，两个人水到渠成是自然的事情，今天听到她对那几位小男生是这样的一份感情后心安了许多。他很想问我呢？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相信在她的心里，他的地位没有那几个人的高，暂时是。

    “你报了什么学校？听你外婆说要去京城的大学。”

    “医学院，当然是。”

    “好。”赵梵笑笑，他工作一结束便要回京城了，他怕离开她，然后被个什么人捷足先登，现在好了，她考去京城的大家，那便是他捷足先登了。那个时候，他便要消了她对自己的误会，那么他也可以与自己喜欢的姑娘约会了，他也可以品尝下爱情的滋味了。

    赵梵开着车子很快便到了小区，停下车，两人一起走上去。赵梵老样儿的要与连婆婆打招呼。连婆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连长笙此时也坐在客厅里，看到两人进来，忙道：“回来了？”

    “回来了。”

    “连外公，连外婆，我先回去了。晚安。”赵梵说道。

    “小赵，你也晚安。”连婆婆乐呵呵的说道。

    “好的，”赵梵走出门。

    “小赵真不错，虽然比我家翘儿大了十来岁，但是年纪大的男人比较会疼女人。”连婆婆说道。

    “你说什么呢，现在翘儿还小着呢。”连长笙说道。

    “知道，只是说说而以，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翘儿太小了，要长身体，太早提那事不好。”连长笙说道。

    “有什么不好，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孩子有那心思才正常。”老两口子争起来，当然他们说这些是不会当着连翘说的。连翘一回来便去洗手间里洗澡去了。

    晚上，连翘偷偷的钻到连馨的床上。连馨正在看书。

    “妈妈，上官叔叔要走了，你真舍得啊？”

    “他不属于这里，他迟早是要走的。”连馨的目光在书本里，心思肯定是不在的。

    “妈妈，上官叔叔对你情深意重，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连翘，你不懂，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插嘴。”连馨说道。

    “妈妈，你老说我是小孩子，其实我懂很多东西。”

    “说说，你懂些什么？”连馨放下书，好久没有跟女儿一起睡了，现在女儿就在自己身边，自然是放下书本要陪女儿聊天的。

    “妈妈，这几天你们去啊了？”

    “也没去哪，就是与同学一起去曾经去过的地方看看。仅此而以。”连馨说道。

    “妈妈，是不是你从前与上官叔叔常去的地方？”连翘偷偷的笑。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连馨拍了连翘一巴掌。

    “妈妈，我想上官叔叔做我的爸爸。”

    “翘儿！”连馨难过的看着连翘。

    “妈妈，为什么不可以，上官叔叔对我这么好，他做我的爸爸不好吗？难道你不想多一个人对我好？”连翘故作生气的说道。

    “不是的，翘儿。只是，我跟上官叔叔已经回不去了。”

    “妈妈，怎么回不去了，我看得出，你喜欢上官叔叔，上官叔叔也喜欢你，两人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呢？”

    “翘儿，爱情里也是讲究对等的，我已经没有资格爱他了。我们两个现在已经不在同一条线上了，你明白吗？”连翘小小的自尊心。

    “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对等，爱情是无缘由的，无门弟的，无关乎差距。爱了便是爱了，您说是吗？你们现在不是互相爱着的吗？”

    “现在是要走进婚姻，婚姻里要对等。我配不上他。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当年不是自己的任性与冲动，你也不会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而他也不会远走他乡去了那么远的M国，一个人孤独的生活，这些年，他肯定过得很苦，这都是我的错。”连馨伤感的说道。

    “妈妈，你不能将这原因怪在自己的身上，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周碧于家良害的，那个时候你年轻，心高气傲，受到爱人与朋友的背叛，会那样做是情有可原的。就算你认为是你的错，但是这个世界上谁能不犯错，上官叔叔这么多年，也没有放下你，也许他心里将当年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也许他更恨自已，否则他不会回来找你。妈，过去的就过去了，老纠结有什么意思。上官叔叔的心思你不是不清楚，为什么不给上官叔叔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上官叔叔在M国从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性朋友，你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你啊！他过得也不容易，想来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是挺苦的，你苦知道他过得苦，你现在还拒绝他吗？，你还想他继续苦下去吗？人生苦短，要好好的把握住与爱自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妈，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上官叔叔也幸福。”

    “翘儿，你就不怕妈妈成了家后，对你的爱减少了？”连馨抚摸着连翘的头发慈爱的问道。

    “妈妈，你要跟上官叔叔成了家，我就有爸爸了，你看上官叔叔对我多好，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我都不要他买，他偏要买。妈妈，爸爸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我也好想有一个对我好的爸爸啊！”

    “翘儿，苦了你了。”连馨将连翘抱在怀里，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连翘一个好的生活，可是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是自己无比替代的。

    “妈妈，我不苦，从来不觉得苦，我有外婆，外公还有你疼我，我很幸福。现在又多了一个上官叔叔，我真的好幸福的，比起好多人不知幸福到哪去了。”

    “翘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连馨欣慰的抚摸着连翘的头说道。连翘安静的躺在连馨的臂弯里睡觉。她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偎依在妈妈的怀抱里睡过觉了，现在感觉好好，好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洵一个人去了机场，秘书小张的假期还没有满，所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他谢绝了同学的相送。他好想看到连馨的身影。只是昨天两人谈成那个结果，想来连馨是不会来了。只是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出现。所以目光一直看着进匝口。希望奇迹出现。

    “上官叔叔。”连翘叫道。

    上官洵站起来，便看到连翘站在匝口处朝他招手，身边跟着连馨。

    “连馨。”上官洵跑过去。

    “上官叔叔，我妈妈很早便起来了。”连翘很快跑过来邀功式的说道。

    “谢谢你，翘儿。”上官洵搂住连翘看着连馨道。

    ……。

    *

    于家良现在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他已经呈现持久性腹泻、乏力、厌食、智力减退、反应迟钝等现状。那是病不久以。赵雅如每天都得小心的照顾他，不能受凉，不能生点小病，想请个佣人都请不来，没人愿意赚这份高风险的钱。所以，只有赵雅如亲自来照顾，想她赵雅如，这一辈子过得是顺风顺水，富贵非常，嫁给于胜利后，也就前几年自己动手做羹汤，到了后面，便都是请佣人做的，过的那是富太太的生活。只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洗手进厨房，照顾自已的儿子。

    赵雅如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这样，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便涌上来。她现在削尖了脑袋想救自己的儿子。而救儿子的关健在连翘的身上，只是现在连家人碰都碰不到，又如何能求到连翘来治病呢？

    想想人生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挺是刺激，但是生活不是坐过山车。当你的生活过得像过山车一样，那只能说明你的生活过得太糟糕，起伏太大，心脏病弱的人是受不起的。

    赵雅如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头发发白，皮肤皱纹遍生，背也驼了，从前的贵妇形像现在就像一个农村的老妪。她现在不再乎自己，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孤独终老。于胜利蹲了监，这一辈子都不会出来了。她就只有一个儿子了，可是儿子却病成这样，看样子是活不长的，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想想那种孤独寂寞，赵雅如就绝望欲不再生。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法子救儿子，虽然这是必死的病，但是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奇迹，也许他的儿子身上便能创造奇迹，她必须得去求连翘。年迈的赵雅如现在不得不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去找连翘，小区进不去，现在她只要去了，那里的保安便过来赶人。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依然每天守在远远的地方，等着从小区里走出来的连翘。只是连家人只要看到她等在哪个门口，便会从另一个门口走出去，所以，她的蹲守没一次成功过。

    直到，她得知连翘去学校了。她觉得机会来了。

    一大早，赵雅如将于家良要吃的东西弄好，便出门去海城一中。进到学校，找到张校长，提出要见连翘，连翘是她的孙女，学校是不能拒绝的，只好下课后便将连翘叫过来。

    连翘一进校长办公室，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赵雅如，都没有认出来。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连翘以为校长是来问她学习得怎么样的。

    “不是我找你，是那位，她说是你的奶奶。”张校长指着赵雅如说道。

    “我没有奶奶。”连翘想也不想的说道。

    赵雅如听得悲从心来，她怎么不是她的奶奶，这个血缘关系在，她想否认便否认得了的吗？可是想起从前对她的漠视，她这话回得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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