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很美,非常美!”
“那……公子,我们喝一杯合卺酒吧!”她抽噎一声,将放在地上的篮子里掏出一个酒杯,然后倒上了清冽的酒水。红唇贴上酒杯,抿了一大口,随后嘴唇覆到林驰的唇上。
林驰大张的眼睛里落下斑驳的泪水。
啪嗒两声。
丫鬟翠泯抬眼觑着林驰:“公子……”只可惜在说了这一句话后,她嘴角就泛出血渍,“奴婢……”沉默地看了一眼林驰身旁的林耀甫,痛苦地说,“老爷,奴婢……奴婢恐怕不能替您照顾……照顾小姐了,奴婢……奴婢先行……一步了。”
一口鲜血吼出。
丫鬟翠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阿璃,别说,那丫鬟还有些痴情?”一旁观摩的李诗语发表自己的感慨,“你说他们要是好人,该有多好。我也就不拆开这一对鸳鸯了。”
“即使我们不拆散他们,也有其他的人拆散他们!”莫璃大将军沉着冷静地回答。
李诗语附和:“说得很对。”
耀目的日光斜射在监斩官面前的案桌上,监斩官就甩下了犯由牌:“行刑!”
跪在刑场的林耀甫和林驰便在大刀下,脑袋和脖子彻底分了家。
李诗语吓地藏在莫璃大将军的怀里。
莫璃大将军轻拍着李诗语的后背微笑:“羽儿,你想要对付的人到今天为止,也算对付了。”他把着李诗语的两肩,温柔地问,“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哦,对了,那林蓉呢,她如何了?”
莫璃大将军触了一下李诗语的鼻梁,宠溺地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你去看过?”
“她疯了。”莫璃大将军淡定地笑笑。
“疯了?”李诗语似乎在等着确定。
“对,疯了。”莫璃大将军坚决,“自从得知了被皇上抄家的消息,她就疯了。”
“那这么说,这林蓉还不如一个小丫鬟么?”李诗语佩服地看向刑场上那个一身新娘服倒在地上的丫鬟。
“羽儿,倘若被砍头的是我,你会不会……”
李诗语知道莫璃大将军要说什么,连忙伸开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前:“没门,我才不会傻乎乎地寻死。”
莫璃大将军有些失落。
李诗语握住莫璃大将军的手:“我看上的男人才不会像他们那么无能呢,再说了即便你真的上了断头台,我这个做夫人的,也应该忙着怎么救你,而不是和你一起送死吧。那样的话,是不是太蠢了。”
莫璃大将军听罢,情不自禁地笑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的。”
“那当然咯,亲爱的!”李诗语踮脚吧唧一口吻在了莫璃大将军的脸上。
四周围着的一群百姓都用异样的目光扫向李诗语。
从他们的眼神中,李诗语仿佛读懂了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他妈不矜持。
“看什么看?”李诗语咧嘴,“我们成过亲了,是如胶似漆的夫妻!”
四下百姓摇手散去。
“阿璃,走,回去吧。”李诗语侧了一下头。
莫璃大将军点头笑笑:“好!”
……
林家大势已去,如今卿莫两家尚存,皇上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也开始着急。不过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都是忠实的大臣。这一次林家叛贼作乱,也多亏有他夫妇相助。如若这个时候,让他们杯酒释兵权,是不是显地太不仁义了,而且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在风辰国的百姓当中,声望最高。现下故计重施,让他二人坐牢,那就是很不现实的事儿了。所以这几日以来,皇上忧心忡忡。
每日左防右防,就害怕某一天会突然听到自己殿外传出动静。
说这两位深得民心的大将军带兵攻入了王城。
皇上素来多疑,此刻自然会联想到此。只是没想到半月后,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将军便携虎符觐见。把辞官退隐一事儿向皇上说明。
“你们二位真的打算归隐田园么?”皇上低沉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
李诗语拱手解释了下:“陛下,臣并不是归隐田园,而是……归隐昀月山庄!”她后面的声音很小,说起来还是怕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皇上因为其他什么而砍自己的脑袋。
皇上听罢,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应承。
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对视一眼,喜笑颜开地向坐在殿前的皇上跪拜。
只是皇上老奸巨滑,在收了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的虎符之前,还让二人做出了一个承诺。
倘若日后国家有难,他二人还必须披甲上阵,继续杀敌。
为了两人的幸福未来,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不得已应承。
事后,出皇宫。李诗语却恨地牙痒痒。要说她这一次穿越,果然算明白了。其实这最后的终极boss应当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啊。
够阴险,够毒辣,够狡猾。
“阿璃,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李诗语抬起眼睑,心有忧虑地问,“你的仇人不是还没……”
莫璃大将军截断她的话:“羽儿是说张慧绾?”
“对!”李诗语点头,“我们是不是得等她死了再搬出莫府?”
“不必了。”莫璃大将军步子停下来,手指擦过李诗语的脸颊,目光深情,“羽儿,此刻在为夫的心里,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如你重要!何况,据我了解,那张慧绾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明日便从莫府里面搬出去吧?”
“好!”
澄澈的蓝天下,微风吹起二人的墨发。目光交接,俱是温柔无限。
几日以后,莫璃大将军和李诗语搬入了昀月山庄。
在层层高阁上,住进了李诗语这样一位女主人,庄里那些慵懒闲散的丫鬟仆人便终于繁忙了起来。
这日,朝阳刚刚伸到屋顶,李诗语就在院里训话了。
四周摆放着几个装满水的木桶。
李诗语翘腿坐在楠木椅上,眼神对着身后的如痕使了使,冷声笑道:“让他们提起来吧!”
话音刚落,一众唏嘘不已。
如痕面无表情地走在几个家丁面前:“你们几个将水桶提起来。”
李诗语霸气地抬起雪白的手掌,呵了口气,尖声嚷道:“期限……”
如痕凝眉,拱手再道:“未到晌午,你们不可将它拿下来!”
几个懒散的家丁听到这话,啊地一声,面色难以置信。
李诗语调整了个姿势,再次朗声对如痕道:“再加一倍!”
如痕顺从:“你们几个提到晚上!”
“是!”几个家丁再也不敢说什么,争先恐后地上前,将几个装满水的水桶提在了手里。
李诗语瞟了两眼,看着那水桶底正好挨着地面,心神一慌,连忙悠闲地说:“如痕,让他们提高点儿!”
“是,夫人!”如痕冷酷无情地执行了李诗语的命令。
立在院中那棵梧桐树下的莫璃大将军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自小便和那几位家丁打在一起的青鸟忍不住急了急:“大将军,求求您劝劝夫人吧,这样下去,小任他们一定会体力不支的。”
莫璃大将军撑着腮,笑意极轻:“放心交给夫人吧,小任几人的行为是该好好改改了。”
青鸟犹豫道:“可是大将军……”
身旁的兰姨劝阻,伸手拉住青鸟的胳膊,兀自使了一个眼神。
顺着兰姨的视线看过去,青鸟只见得莫璃大将军撑着右腮,一派的沉稳欢喜,面上漾出的,是那明媚而璀璨的笑容。带着放纵,带着宠溺,带着深情……
坐在楠木椅上的李诗语似乎更加得意了,手掌轻轻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如痕,让那几个丫鬟把马步扎好!”
如痕迟疑,不大理解。
李诗语有理地解释:“这些丫鬟各个颓废,还是趁着时间多练练体力吧!”
“啊,夫人,不要啊!”几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们的表情惊恐而郁郁。
李诗语反笑:“什么,不要?”整齐的牙齿轻轻一咬,“马步扎到晚上!”
如痕顺着眼睛看向梧桐树下坐着的莫璃大将军,在看到主子明灿笑容的同时,他坚决果断地扭过了脑袋,然后对着几个丫鬟命令道:“立刻将马步给我扎好!”
李诗语上前,给几个丫鬟做了一个示范:“哪,你们要是身强力壮了,日后也就不会被那些臭男人欺负了。”
几个丫鬟咧嘴苦笑。
这么冷的天,竟然要扎马步,哦,天哪,还是这么不雅观的姿势。
李诗语出其不意地拍上一个丫鬟的大腿:“喂,这里不要鼓起来,做认真点儿。”
那丫鬟只好再低点儿下去。
李诗语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拎着裙摆到得莫璃大将军的跟前去了。
提起莫璃大将军身前的茶杯,大喝了一口。
“这么收拾几个家丁是不是太过了,羽儿?”莫璃大将军笑着提醒道,“那可是装满了水的桶!”
“我知道。”李诗语扬了扬手,微微笑道,“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他们的。这从小就养成赌博的习惯,日后铁定是败家子。”她手指缠了缠自己的手绢,眼皮轻轻一挑,“阿璃,你别担心,我刚刚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好让他们能够长点儿记性。不然身上的恶习怎么能改得掉?”在发现自己这样解释有些奇怪时,她又嘟着嘴巴,甚是难受地说,“喂,我是你夫人,也是这昀月山庄的女主人,你都可以听我的,他们……就不能听我的么?”
莫璃大将军连忙解释:“不,羽儿,你让为夫做什么都可以,因为为夫比他们有用。可是你若这般对他们,势必会让他们对你心生厌恶。若是你整日面对着一张张虚假的脸,那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么?”
李诗语固执道:“反正我不管,他们不听话就得训。毕竟……毕竟严师出高徒嘛!”
身后的青鸟话赶话,胆大地质疑了一声儿:“可是夫人,你让小任他们提水也就算了,为何又要……让宁儿她们扎……扎马步呢?”
从青鸟的话语中,李诗语听出了不理解的意思。但是她也不恼,只慢腾腾地站起来,拢着手指道:“每天早晨,做事儿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像什么样子呢。我让她们扎马步,那是为了让她们好好锻炼身体。”她挺无辜地翘着嘴唇,“说起来,青鸟也是我的人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她们是的姐妹,你心疼她们,就不心疼我了是不是?”她扑通一声坐回位置,语气较真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打发她们出庄算了,免得你们一主一仆眼巴巴地心疼?”
说着抽身疾走。
青鸟赶忙拉住她:“夫人,奴婢话赶话,有些急了,您别生气。”她停了一瞬,“若是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宁儿她们好,奴婢也就不会把话说那么重了。”
李诗语转眸,怀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青鸟笑着举手投降:“奴婢保证!”
李诗语成功拿下打抱不平的青鸟:“那我要喝莲子羹?”
青鸟点头:“奴婢一会儿便去给您做!”
“好吧。”李诗语开怀地乐了,“我现在不生气了。”
待地青鸟拉着帮手兰姨去厨房做莲子羹的时候,莫璃大将军却拖着脸颊,无奈地摇头:“羽儿,一天到晚地戏弄青鸟和兰姨,累不累?”
“嘻嘻。”李诗语斜眸,“你看出来了?”
“你的那点儿小把戏,为夫如何看不出来?”莫璃大将军神采焕发地回答。
李诗语凑过去,手指勾着莫璃大将军的唇角:“我的好夫君,答应我,一定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可以呀!”剑眉轻挑,“不过你得应承我一件事儿?”
李诗语面色惶恐:“你……你不会又要我……”
莫璃大将军强行揽她入怀:“没想到我羽儿这么聪明!”
李诗语干咳一声,敷衍地立起来:“好了,我去看看他们乖没有?”看着眼前的心上仓皇落逃的模样,莫璃大将军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丫头,没想到还害羞了?
……
天气愈冷,又为冬天将至敲醒了一记警钟。
此刻李诗语身着浅青色的背褂花裙坐在寂静的院子里翻开前几日送来的账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飘入耳朵。
青鸟面色悲伤地前来禀报,说是老侯爷危在旦夕,想在临死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李诗语心力交瘁地回到阁楼,叫上夫君莫璃大将军就往卿府赶去。
……
卿府。
忠勇候面色颓白地躺在床塌上,厚重的眼皮已覆上了那双灵动的双瞳。不过半眯着的缝隙处,依然可以看到他眼底微弱的光芒。
李诗语扑簌跪地,双手颤抖着握上了忠勇候干枯的手,她轻声地唤着,泪水盈腮:“爷爷,爷爷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羽儿回来了,回来看您了……”
忠勇候没有动静。
李诗语心急如焚,侧身跪在神医传亦的面前:“传伯,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救救我爷爷吧,救救我爷爷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不断线地淌下来,落在自己和忠勇候交握的手背上。
难道老天要夺去卿羽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么?
李诗语摇首,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握紧的手轻轻一动。忠勇候徐徐地睁开眼睛,欣慰地笑着道:“爷爷的好孙女。”
李诗语抓着忠勇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个相处甚久的亲人。
可是忠勇候到底同李诗语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人世。
那一句话称赞的话,温暖的话。
好孙女,爷爷这一辈子以你为荣!
这话围在自己的身前,迟迟萦绕不散。
是啊,忠勇候留着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去告诉李诗语这么一句话。无非就是想将一直以来的认同和欣赏传达给李诗语。
老侯爷临死的时候,府中奴才痛哭不止。李诗语将其身后事儿交给了神医传亦。
忠勇候逝世的消息一度传到了皇宫,得知此事的皇上也有些悲伤难过。便于当日,在皇宫吃素来表达对忠勇候的敬仰和器重!
神医传亦的江湖朋友很多,处理忠勇侯的后事也很快。
所以那天朝中敬佩的大臣还是按照礼节前往忠勇侯府,他们纷纷持香吊唁。
正中的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身着缟素,跪在忠勇候的灵前。
得知消息的澜夫人也身着缟素抱着个襁褓婴儿回到大厅祭拜,姐夫游离芝随行。
李诗语尽管悲伤,却还是站起来,向澜夫人怀中的孩子望过去:“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澜夫人勉强地笑笑:“三个月前就生了。”她紧握住李诗语冰凉的手,关切道,“是个女孩。”
“真的?”李诗语开怀,“女孩好。”
女孩至少不用买房买车!
这是现代人的思维。
她差点儿脱口不出。
幸好及时地挽救了自己的尴尬。
“姐姐,如今我和阿璃不在朝堂为官,爷爷也逝世而去,只怕……”目光四下一股,期冀神色全无,“这候府的下人该打发的,妹妹也就遣散了。”
面色惆怅的澜夫人信任地点点头:“此事儿妹妹决定便是!”
李诗语回望了莫璃大将军一眼,心情一如冬日寒意,冰冷刺骨。
在办完了忠勇候的丧事儿后,她便对游离芝交代了些好好照料她姐姐之类的客套话话。关于李诗语的恳求,游离芝一一应承了。他的正室夫人林蓉已经疯癫,再也不可能对姐姐澜夫人的爱情构成伤害。所以她的心也因此轻松惬意了许多。
只是忠勇候一死,伺候跟前的神医传亦也要就此离开。
大门处,冬风拂过,残叶翻卷。
李诗语将一个厚重的包裹递到坐在马背上的神医手中,脸上沐着柔和的光芒:“传伯,这一路,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到有时间了,我和阿璃还会去看您的。”
神医传亦点头,随之抱手:“二姑娘,大将军,你们多保重!”
府中养病的莫泉大公子被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一同迎回了昀月山庄照料。而养伤的路总管因为其丑陋的面容,本打算着悄声离开,却没想到自家主子李诗语迟迟不让。为此,她便欠身央求路宸留了下来。
路宸无法推托,这便同上昀月山庄,做了那里的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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