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鱼儿在荷叶下游得欢快,时而跳起来争夺水面上漂浮的鱼食。
“三妹妹来看我,倒是我失了礼了,竟连茶也未伺候。”她走到亭子里的雕刻荷花游鱼图的石桌前,将一盘子鱼食放了下来,然后用锦帕擦拭着一双扮嫩的青葱玉手。
“都是一家子姐妹,我莫不是还要贪你一杯茶?”郑福毓笑了起来,笑容明艳,如同含苞待放的荷花。她也走到亭子里,“前几日听闻姐姐病的不轻,瞧着今日气色这般不错,我倒是放下了心了。”
昨日才看见郑福柔病怏怏的模样,她倒是不知何时郑福柔病好的这么快了。
“昨日吃了药,好了许多了。”她微微一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按了按胸口,秀眉微蹙,果真是我见犹怜。
“如今天气大,二姐姐可不要贪凉,这夜里凉快的很,二姐姐身子本来就差,可要注意些了。”郑福毓勾了勾唇角。
郑福柔面色微变,极快地将面上的阴郁一扫而过,“多谢三妹妹的关心了。”
“我倒是知道姐姐身子弱,但是也难免听到一些闲话。”
她所谓的闲话无非是父亲一回来,郑福柔就病了,这父亲一走,郑福柔又可每日去给严氏和尤氏晨昏定省请安了。
“不知妹妹的话什么意思。”她抬着头看郑福毓,一双好看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郑福毓看的心里一阵恶心,就是这个样子,她最讨厌地就是郑福柔的这个样子,若她是男子,若她不清楚郑福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也一定会喜欢郑福柔的,可惜可惜。
两个人都看对方不顺眼,早就撕破脸了,郑福柔才懒得惺惺作态,反正这里也没人值得她们两个在这儿装姐妹情深。
“我真是来关心姐姐的。”
“三妹,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大的意见,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声音哽咽,眼中的水雾似乎下一刻便要化开来。
“二姐姐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想让二姐姐快些好起来,祖母这几日可是愁眉不展的。”她笑了笑,在郑福柔身边的位置坐下,做戏,一向以来是郑琦毓柳姨娘的拿手好戏,做戏,除了郑福柔和柳姨娘,莫非她还不会不成?
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这样,自小就被这样教导过来的,若是说还有什么称得上天真无邪的姑娘,那只能说,那姑娘做戏装样子的本事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本事了,就如同她们两姐妹,笑着说话,却似茫茫战火,你见不惯我,我也见不惯你,两人自小就斗,早几年两姐妹也是好过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小时候我们那般好,至今都不知我们姐妹俩怎么会如此。”
“二姐姐知道严家的表姐罢?”她话锋一转,“与其在父亲那儿争,不如和两位表姐争,祖母可是极喜欢表姐的。”
提起严家的两个表姐,郑福柔眯了眯眼睛。
严家是是老夫人的母族,严家的两个表姐呢,正是严氏胞弟的两个孙女,都是胞弟独子的嫡女,两姐妹父母双亡,严氏担心弟弟教养不好亲侄子留下的两个骨血,便接到京里来了,又怜惜两个姑娘自小失了双亲,都是当城孙女来疼爱的,只不过一个月前因为回去祭祖了,所以一个月不在府里,算算日子,这两个表姐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那两姐妹也是个有心思的,一张甜嘴讨了老太太的欢心,转头两姐妹又来讨好郑福毓,郑福毓对她们都是半冷不热的态度,没办法两姐妹又去讨好郑福柔了。因着老太太的疼爱,两姐妹在府里也跟个正经的郑家小姐一般,吃穿用度,丝毫不比府里的正经小姐差多少。
郑福柔心中一堵,争?把她和严家那两个放在一起比较?
“我难点比你差了?容貌还是才情?”
她也不顾两个人作秀的姐妹情深,站起来问她,两人都是郑家的姑娘,明明自己比她出彩许多,就因为这么一个身份吗?她实在是不服i!
“我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我是嫡女,你呢?”说完,她笑了起来,看着郑福柔的脸气的煞白。
“你!”她气的捂着胸口直哆嗦,喘着气,身形摇摇欲坠,似是下一刻便会晕过去一般。
“我?二姐莫不是要被我气昏过去了?”她冷笑一声,靠近了郑福柔,在她耳边说道,“二姐姐好大的忘性,那年祖母寿辰,姐姐莫非是忘了?”
郑福柔面色一白,殷红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牙印。
两姐妹确实是好过一段日子的,也就在几年前,她把郑福柔的讨好,当做是姐妹情深,那时府中老太太六十大寿,宴请了不少人,向来男女不同席,郑福柔拉着她去瞧以为据说是京城无双公子的人,两个人都躲在假山后面看,才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郑福柔就将她推了出去,正好摔在外男面前,还折了腿,可把老太太气坏了,罚郑福毓跪了一晚上的祠堂,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她却去偷看外男,幸好她当时年纪小,不然不知廉耻的名声就盖在她头上了,两姐妹的关系,就这么崩塌了。
因为那回,郑福毓也留下伤痛,一到下雨天,以往裂骨的脚踝处便通的厉害,郑福柔也来给她道过歉,还去老太太那儿请罚,老太太罚是罚了,但是这一到下雨天,脚一痛起来,她就忘记不了当日郑琦毓推她的那一把,不管是失手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