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重重地磕在青石地板之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严氏的面色铁青。
郑福柔穿了一件藕粉色的齐胸襦裙,自小身子不好叫她看着十分柔弱,她的肌肤娇嫩,很快,额头上便见了血了,只要严氏不叫她停,她便一直磕下去,直到严氏同意为止。
当时知道那人就是太子的时候,她便想过了,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她不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不想像大姐那样,何事都不为自己争取,她在国公府娇养,她也不想嫁进一个小门小户里去,她要的是身份地位,要的是权势。
边上的嬷嬷看着都觉得心疼,要知道,这二姑娘自来身子就不好的,这要是回头又病了一场,那该如何是好?她看了一眼老夫人,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在边上垂着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响头了,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也慢慢出现了重影,但是她咬咬牙,只要想到郑福毓那模样,便又重重地磕下去,眼前蓦地一黑,便倒了下去。
“老夫人……!”
严氏深吸了一口气,对边上的嬷嬷挥了挥手,“去请大夫来,送她回烟云阁。”
“是。”那嬷嬷得了令,立马就退了下去。
严氏嫁进国公府几十年,就得了一个女儿,女儿跟着人私奔了,最后留下了郑浩之这么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孩子,郑福柔是她亲亲的孙女,她请来京中最有威望的嬷嬷教导几个孙女,到头来,孙女还是叫她心寒,那东宫时什么地方?那皇城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果然是老了,如今也是愈发地管不了事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仁发疼。
先是柳姨娘,当时她是打算给柳姨娘找一门好的亲事的,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也是去做主母,可是到了最后,柳姨娘还是选了一条这样的路,如今到了柔姐儿,她也要走跟柳姨娘一样的路,而她只能看着。
“老夫人不必过多忧心了。”一双手轻柔地按着严氏的太阳穴。
她哪里能不忧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毓姐儿嫁的虽然是个京贵,但是那王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如今,柔姐儿又有那等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忧心?
“难道就让我这样看着柔姐儿……”说到此,她声音竟然慢慢哽咽起来了,她有权利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她怕柔姐儿会恨她,但是,若是同意了,她又怕日后的柔姐儿会恨她!
“这是二姑娘自个儿做的决定。”嬷嬷叹了一声,那二姑娘将头磕成那模样,不是威逼着老夫人同意么?“谁知道以后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看,您当日觉得三姑娘那门亲事定的不好,但是依着奴婢瞧,襄王世子待三姑娘可是极为重视的,这不从聘礼和礼金上来看,襄王世子那份心,您也是看的出来的。”
“…柔姐儿一向听话,那皇宫,进了可就出不来了…”她怕柔姐儿后悔,也怕她怨自己。
“二姑娘心中有数的,既然这是二姑娘自己选择的,那日后也怨不得老夫人。”
她老了,这些事,管也管不了了。
迟早会扯上关系的,她拦也拦不住。
***
当天,郑福柔被抬了回去,夜里就发了热。
“我的柔姐儿,你那祖母怎么就这么狠心!”柳姨娘一面拉着郑福柔的手,一面抹着眼泪。
事儿她已经打听到了,嫁给太子做侧妃,那是多大的事儿!国公府若是现今出了一位太子妃,日后太子登基了,好处还会少了国公府的?
“姨娘,您莫哭了,待会姑娘醒过来又该伤心了。”红袖看着也眼眶发酸。
柳姨娘一听,抽着声音擦眼泪,她这会儿真想去严氏那儿说道,这太子侧妃,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位置,太子能瞧的上柔姐儿,那是柔姐儿的福分,别人求不来,严氏却要把它往外头推,这不是想断送她儿的前程?这她怎么可能允许?
她已经矮了尤氏一截了,她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女儿再矮郑福毓一截?
当年,她和郑凛是青梅竹马,她也以为自己日后会成为郑凛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哪知道最后姑母却瞧不上她的身份?郑凛娶妻之后,她迟迟不愿嫁人,最后才如愿以偿嫁给了郑凛做妾室。她过惯了奢华的日子,怎么会愿意娶过清贫的日子?当年她定了一门婚事,最后还是退了,她虽然是个妾室的位置,但是她也不后悔。
如今摆在柔姐儿的面前,也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从严氏的,选一户不高不低的门户嫁了,二是嫁进东宫里做侧妃,那东宫,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的了的,她怎么可能让柔姐儿错失这个机会?况且,尤氏会给柔姐儿挑什么好的人家?这话别人信,但是放在这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她心里头一面盘算着事情,一面看着女儿柔美的面庞,握着郑福柔的手,渐渐地收拢了起来。
***
胡尚书的儿子犯下的案子已经压了近十余天了。
这案子是顾闵压在手里的,宴允那头虽然上头有秦施恩撑着,但是还是会碍着太子的面子的。
如今,宴允和秦施恩已经暗暗归顺誉王了,两边都在给顾闵施压,在顾闵监管的地方到处闹事,这上奏的折子送到东宫来的时候便被顾闵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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