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总算暖和了,可久姚只觉得更冷。她难掩怨恨道:“以岷山君的法力,救这只火光兽也容易得很,带我去见他,我正好问问他,为何一直不出现。”
“他不出现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在睡觉。”
“睡觉?”久姚听罢,一肚子怒气冲上娇容,适才杀死火光兽的自责也化为怒气,忍不住嗤道:“师父还总和我说,岷山君是天子骄子,人品贵重。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个懒惰嗜睡无药可救的糟老头吧!”
男人眸底不着痕迹的阴下两分,转眼又是风过无痕。
“我想……你说的那个糟老头,应该就是我。”他淡然的说。
久姚当场石化,目光如黏着了似的,上上下下痴怔打量这个人。
他竟是是岷山君?久姚瞪着他,脑子里蓦然就想到师父司宵的经典问句——
阿久,被雷劈到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很过瘾。久姚满腔的愤怒,恶狠狠顶他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转身走向火光兽。
适才短暂时间的风雪,已将火光兽的尸身冷却。久姚吸一口气,凉意直达心底,一阵复一阵的揪痛。她抚上火光兽腹部的旧伤,低低道:“我会安葬你的。”
“你不顾来岷山的目的了?”岷山君漠然道。
久姚看也不看他,赌气言道:“山君一千六百岁高龄,戏耍我一个十六岁少女,有意思吗?”
“你错了。”岷山君不咸不淡道:“我已过了一千七百岁高龄。”
“你……”
“你不是想要祈愿神石么?跟我来。”岷山君唤罢,便施施然而去,也不管久姚是不是跟上。雪白刺眼的狐裘下摆长长的拖在身后,弄乱了适才刚形成的积雪。行了好长一段路才像是想起了久姚这个人,脸也不转便道:“跟上,我不太想再说第三遍。”
久姚气结,边系狐裘的带子,边追了去。
***
岷山君叫虞期,这个名字,久姚的师父司宵曾不止一次的提过。司宵和虞期私交甚笃,久姚也从司宵那里听了不少关于虞期的事。
论在世的年岁,虞期比司宵还要久,据说是黄帝元年就来到这个世上,降生在西南都广之野的黑水边。他们的部族被称为古蜀氏,部族之人是与华夏族血脉相连的羌族。
对虞期所处的年代,在久姚看来就是洪荒和野蛮,神人交杂,九州混战。那些刻在陶片和兽骨上的历史,久姚偶尔也听司宵追忆,她看了眼虞期腰带上的玉饰——三足乌,的确是古蜀人的至高崇拜。
“山君你方才……为什么会在雪地里。”久姚望着虞期的背影发问。
“当然在睡觉了。”虞期道:“不过要谢谢你,把我从睡梦中踩醒。”
这番话无疑又让久姚感到郁结,岷山出事,山君却在雪地里沉睡不醒,运气好逢到她路过,将他从雪里刨出来了,他又逼她亲手杀死火光兽。
这般不着边际又冷心肠的人,当真靠得住么?更教人不解的是,这个岷山君到底是怎么搞的。
久姚忐忑不安的心绪,被一声开门的吱呀声止住。
她看着面前木骨泥墙的廊庑,茅茨土阶的小院,一半搭在夯土上,另一半依附山势。房顶落满了雪,虞期走进廊下,脚下木板在轻微震动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回头,意味悠长的睇了久姚一眼,道:“在这里等着。”
久姚依言,坐在廊庑下,心里面更是忐忑了。
没多久,廊庑的地板又传来吱呀的声音。久姚急切的起身迎去,第一眼就看到虞期手中捧着的东西。那是一枚圆润如泪的珠子,绀碧的颜色,珠面上生了浅浅岩石纹,散发一圈微弱的荧光。
久姚心跳加速,一时忘了方才的种种不快,抬起眼炯炯盯着虞期,问道:“岷山君,这就是祈愿神石?”
虞期轻轻“嗯”了声。
“你愿意借给我?”
“当然。”
久姚顿时恨不能欢呼出声,却听虞期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使用祈愿神石是有代价的。”
久姚一僵,“怎样的代价?”
“每实现一个愿望,都会带来不祥。”
久姚面容上所有的笑,都随着这句话消散无踪,娇容迅速的冷却,如廊庑下的落雪那样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