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意味着……
皇帝说完,喝了口茶,在嘴里含了参片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徐徐道:“第二份圣旨,也由你来写。”
秦傕铺开空白的明黄绢帛:“父皇请说。”
到如今,皇帝竟已十分坦然,说话平稳,没再大口喘气。
“自先帝驾崩,朕承继大统二十余载,勤政克己,上不负先祖,下不负臣民。然月有盈缺,人无长生,今朕已感龙体欠安,精力不济,恐耽误江山社稷,戴罪千古,故令恒王自今日起监国,听政行权,丞相郭艾尽辅佐之责,令无错漏。”
说完,又轻咳嗽几声。
秦傕笔下一顿,不知是没想到会有这等诏令,还是心生感叹,短暂的顿了片刻后,将皇帝的口谕一字不漏地写上明黄的圣旨。
恒王监国。
他没有显露狂喜,也没有令拿笔的手颤抖,他只是写着皇帝交代写的内容,看起来八风不动,无悲无喜。
反倒是御前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想是不明白皇帝的态度为何转变得那么快。先前不还是惹得龙颜大怒么?
“怎么,不满意?”皇帝问。
秦傕搁下笔,吹吹字迹,“谈不上满意,儿臣感慨多于欢喜,想着自己再不用为活命而装傻充愣,心里轻松。”
这话让皇帝不免感同身受。
隐忍求生的岁月他不是没有过,当年和太后,也是那么过来的。恍恍惚惚,他竟生出了理解,读懂了儿子眼中的光。
就如同他当年,在先帝床前,终于等来了临终遗诏,遗诏中确定将传位于他时那样感慨。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呵,不是终于荣登大位,可以一展抱负,而是他终于可以在皇位之争中保住自己和母亲的性命了。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权力能带来什么——不是荣华富贵,它最重要的作用,是让你活命。所以,他爱权,他痛恨任何人从他手里夺走权力。
可是现在,似乎不同了。
看着眼前的儿子,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莫名平息下心头的怒火,反复告诉自己,权力带不进棺材,也是时候放手了。
徐旺捧来玉玺,皇帝盖了章,将圣旨交给徐旺:“你亲自跑一趟,先去老三那里。明日早朝朕就不去了,你带着圣旨届时宣读。”
“陛下?”徐旺跟来皇帝近三十载,皇帝爱权爱到什么程度,他心知肚明。刚刚发生的事,让他这个从不敢多言的大监也震惊了。
“让你去就去。”
“……是”
皇帝看着他急匆匆走出门,扭头回来:“再问你一边,可满意了?”
“儿臣能替父皇分忧,已心满意足。”
“行了,别在这儿跟朕说好听话。回去顺便告诉恒王妃,前太子妃已经死了,朕不打算再着人搜查,她要找就随她乐意。”
这话听起来是有几分不悦,但仔细一听,却又是件好事。皇帝当卫子悦死了,那抓到她可以就地□□,自行解决了么。
一个身份不敢曝光的逃犯,死了就死了。
“儿臣一定转告父皇的吩咐。”
“去吧,你们夫妻少在朕跟前碍眼。”皇帝挥挥手,再不想应付他,扶着太监回床上休息去了。
秦傕优哉游哉回了府,却在门前看到徐旺的跟班门在那儿候着他。
“给王爷请安。”那小太监被徐旺敲打过,知道现在的恒王已经今非昔比,说话别提有多谄媚。
“何事?”秦傕急着回去看他夫人,把这好消息和最重要的人分享。
“三皇子已被收押天牢,说想见您,所以奴才帮着跑一趟。您看您见还是不见,您若不想见,奴才帮您回话去。”
兄弟一场,斗来斗去终归是血亲。秦傕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本王晚些自己去,你先回他的话去吧。”
那小太监忙不迭退下了。
秦傕进了内院,才刚走过门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恭喜我?三皇子被抓,她们恭喜我做什么,我两度封侯的时候怎不见她们来恭喜。”卫子楠不屑地翻着个白眼,表情竟然难得的有点刻薄。
“他们这是见风使舵,提前来恭喜的。”秦傕走过来,顺手摘了朵花別在她头上。
卫子楠:“……”
秦傕:“真漂亮。”
卫子楠把花摘下来,踩了个稀碎:“……”
秦傕耸耸肩:“子楠,我想我们以后可能还要应付更多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