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走了两步,就被人狠狠地钳制住,重重地拖了回来,扔到了床上。冯意几乎如同恶狼般扑了上来。任常新从来没有见过冯意这种表情。凶狠,暴戾,双目赤红,他甚至来不及心惊,就被冯意摁住了手腕反压在身后。
冯意大口喘着气,暴戾地,“你是我的人,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他妈敢说和我没关系,老子毙了你!”
冯意一向对任常新都是老婆好老婆对,不对也对。别说动他,就连一个小手指也没有碰过。任常新第一次见到冯意这样凶恶的表情,更是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倔强,“老子他妈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子!”
冯意被他气得头痛心痛全身都痛,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以前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问题,他总能想出主意,哪怕面前有座山,他都能想着法子将它铲平。可是面对任常新,他第一次感到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任常新,让这个人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在他身边呆上一辈子。
他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无数个手段,可是一想到真地要拿来对付任常新,他就舍不得了。他可以用任常新最在乎的妈妈威胁任常新,他也可以直接软禁任常新,让他这辈子再也离不开他,……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是人就有弱点,他总能找到任常新不得不留在他身边的法子。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那个会撒娇,会耍赖,会对他发脾气的任常新,他不知道用了手段后的他们会变成怎样?
冯意不是傻子也不是痴情种,他们圈里不少这种强迫的事,也被他们当做笑话,他不想他和任常新变成那样。他想和任常新在一起,堂堂正正两情相悦地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能怎么办?
其实在对付任啸这件事上,冯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就是政治,不是彻底打倒对方,就是被对方彻底打倒,容不得半点怜悯。要不是任常新确实没半点涉及其中,他就算想保恐怕也得付出的更多。
他对任常新依旧有很多内情没有说,里面的关节,牵扯到的势力太多,他不想任常新扯到里面来。任啸并不无辜,换了是他,恐怕会用更狠更绝的手段,而不是现在这种近乎怀柔的手段。
然而现在他却实实在在地觉得自己错了。他以为能瞒天过海,能掌控一切。其实现在想想,他想法又幼稚又可笑,愚蠢天真到可笑至极。现在的一切,最开始就注定了。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最开始设定计划时,他怎么会想到他真地会爱上任常新。
最开始他也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他看不起任常新的纨绔模样,就任常新这软弱的样子,他就一万个瞧不上眼。他冯意的意中人怎么能那么窝囊!更不可能是个男的!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来得莫名其妙,在最不该的时候,它来得排山倒海。就是这样一个人,将他制得死死的,让他宁可死也不肯放手!
冯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打舍不得,骂也舍不得,他想将人留在身边好好疼,可任常新根本不理他,视他如无物。他在家守了任常新两天。这两天他过得寸寸煎熬,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是完全无视你,将你当成空气一般的冷漠,快将他熬疯了。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肯让任常新走。他害怕任常新真地走了,会真地割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任常新这个人花心,也有不少人喜欢觊觎,他害怕任常新离开了,就会有另外的人进入任常新的生活,彻彻底底割裂了他和任常新的关系。
这样的事,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他可以守着任常新一辈子,哪怕任常新不肯,他也一定要将人锁在他的身边,绝对不能离开!
任常新呆不下去了,他爸被判了死刑,他一定要上诉。冯意不肯让他出去,不过并没有禁止他通话自由。他找了各种关系,可是对方一听说是他爸的事就都推了。根本就不肯接。就连律师也没有人肯接这个案子。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即将过了上诉期限,他心急如焚。然而冯意看得他非常严,他丝毫脱身不得。
任常新实在是急了,他家在十楼,想出去,只能通过阳台爬到走廊。但是冯意看他非常紧,不会让他单独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爬出去。他思来想去,只能假借上厕所出去。他家的浴室和厕所在一个房间,里面有个窗户,没有装防盗网,窗户沿着墙过去五六米就可以翻爬到外面的走廊,但是窗户外没有任何遮拦,只有一道沿着墙的非常窄的凸起,仅是他一只脚的宽度。下面是几十米的高度,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
任常新是普通人,虽然平时也经常健身,但是那种高空爬行蜘蛛人这种他从来也没有玩儿过。他往外看一眼,就有些犯晕,一颗心直打鼓。
走还是不走?这样的念头一直在他心底纠结。他实在顶不住了,自暴自弃地想,要不求冯意帮他,冯意关系深,人脉广,他帮着自己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瞎想。
然而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冯意害得他爸进了监狱被判了死刑,难道现在他还要去求他救他爸!
他妈地他没有这么贱骨头!
五天的追诉期限马上就到了,他连他爸的面都见不到,上次审判的时候,法官问他爸是否上诉,他爸说不用。当场他就想扑过去求着他爸上诉,可是他爸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似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他不管!他一定要见到他爸!一定要说服他爸上诉,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爸死!
他家也没有备什么粗硬的绳索,万般无奈,他将自己的几套衣服弄了出来,趁着冯意不注意,绑在一起,藏在衣柜里。他找了个机会假装上厕所,将那个衣服连接做成的“绳索”带到了浴室,绑在柜子腿上扎紧,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打了死结。一切就绪之后,他不敢耽误时间,万一冯意起疑进来,他就再也别想逃出去了。
他打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扒着窗子踩到那道极窄的凸起上。还好,高档小区质量就是过硬,那道凸起承载他这样一百四五十斤的大男人,丝毫都没有问题。他小心翼翼地顺着窗一点点爬过去。
他的身体刚离开窗户,立刻就后悔了,虽然只不过才短短的五六米的距离,可是除了那段极窄的突起之外,他的手没有任何落手之处。任常新没有攀岩或者蜘蛛人的经验,他虽然带了把锥子,但是想这种没有丝毫借力,在半空中凿墙以便能攀爬住,是非常困难的。
他的身下是几十米的高空,没有丝毫地阻挡,掉下去就可能会被摔死。
任常新紧紧地伏在墙上,只剩下一只手紧紧扣住窗户的边框上。他爬出来时自认为做足了准备,等真正实行时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别说只有五六米,哪怕只有一米,在这种无法借力无法抓牢的半空,他也是不可能过得去。
他咬紧牙打算退回来,小心翼翼地缩回脚步,一点点地往回移动。他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小腿微微发抖,毕竟从来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他心底一阵阵地发虚。就在他半个身子都回到窗户这边时,浴室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冯意在外面问,“老婆,好了吗?”
任常新一惊,脚没有站稳,踩了个空。
他叫了出声,整个身体往下坠去。破空而下的失重感,嗖嗖嗖地衣料摩擦声,让他生出了巨大的绝望。突地他的身体被紧紧地拽住,他被“绳索”绑着,吊到了半空。
任常新刚刚才喘了一大口,就听到嘶啦的衣料破裂声音。再好质量的衣服,也比不过专业的绳索,尤其是任常新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根本就扛不住。
他绝望地闭上眼,“绳索”往下坠了几下,终于彻底断裂。他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