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头子沉默良久,双手负在身后长叹一声:“抱歉,是我害你们受累了,但是十一,我时日不多,有些事不得不拜托你……”
经过天雷酷刑,几乎全身的血和肉都是新长出来的,比婴孩儿还脆弱,碰一下就痛,难怪刚才被那小胖子一抱,两人会反应那么大。
唐笙:“别说这些,能见老朋友最后一面,也是一种圆满。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受天劫,早就习惯了。”
黄老头领着两人来到早就准好的厢房:“寺庙里配套简陋了点,你们将就一下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另外给你们找住处,我就住在院子对面,有事叫我。”
唐笙:“行,你也回去休息吧。”
黄老头子回房,唐谣四下张望,又开始抱怨了:“这也太简陋了吧,没有热水器,没有空调,床还这么硬,还,还有蚊子,这怎么住人啊……”
唐笙跟着皱眉:“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其他都可以忍,但蚊子,她有点受不了。
因为被蚊子咬了不能拍,不能抓,又痒又痛,她怕。
唐谣赶紧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对着空气啪啪啪一阵猛拍。
直到确定屋里的蚊子都被她拍干净,才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刚亮,唐笙迷迷糊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不停喊:“嘛嘛,嘛嘛,嘛嘛……”
她缓缓睁眼起身,就见上地,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一蹦一蹦地朝自己眨眼睛,嘴里发出细细的软软的声音:“嘛嘛,嘛嘛,嘛嘛,饭饭,饭饭……”
“……”
唐笙疑惑地皱眉,仔细盯着这只兔子瞧。
发现它的身体真的是兔子玩偶没错,只是玩偶身上附着一只婴儿的魂魄。
难道是黄老头弄出来的打发时间的?
现在叫她吃饭。
竟然口口声声叫她嘛嘛,真是莫名奇妙。
唐笙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双脚着地,那兔子立马贴着她的脚蹭:“嘛嘛,嘛嘛,饭饭,饭饭……”
唐笙失笑:“好,饭饭,等我洗把脸就过去。”
唐谣打着哈欠进唐笙房间,看到这只会蹦会跳,还会说话的玩偶兔子整个人都碉堡,吓得直哆嗦:“这,这,这是什么怪物啊?”
唐笙:“大概是老黄养的宠物吧,来叫我们吃饭的,快洗把脸收拾好。”
唐谣拍胸口:“哦……老黄喜好真的怪。”
两人收拾好出门,兔子兴奋地在前面一蹦一跳带路,很快就到黄老头儿的客厅,一个光头的僧人正拿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和小菜往桌上放,而黄老头坐在一边悠闲地剥花生米儿,见两人笑着问:“怎么样,没被这小家伙吓到吧。”
唐谣扶唐笙在一边坐下,鄙视:“老黄,看不出来你一把年纪还喜欢玩偶。”
唐笙回笑:“怎么会,小家伙挺可爱的。”
兔子围着唐笙蹦得更高:“嘛嘛,嘛嘛,嘛嘛……”
“我老头子会闲得无聊弄这种东西?还不是我那不肖徒弟弄来了的板板眼儿!还说什么定情信物恶心我老头子……”黄老头板着冷哼,冲兔子怒瞪:“蹦什么蹦,再蹦把你抽出来见光死。”
魂魄见不得光,要不是附在玩偶里,它哪儿也不能去。
那兔子立马吓得耳朵都趴下来了,躲在唐笙脚跟后面哆嗦:“嘛嘛,宝宝怕……”
唐谣无语:“这兔子傻的吧,干嘛一直叫二一嘛嘛,二一才不是他妈。”
黄老头儿慢吞吞的喝了一口为烧酒怪声怪气地问:“小东西,说,你叫什么?”
小东西探着脑袋:“宝宝。”
黄老头又骂:“问你名字,没让你自恋!”
小东西缩了缩脖子:“毛毛……”
黄老头子笑骂:“哼!这么笨,难怪你爸不要你,你妈认不出认你。”
小东西两手扯着耳朵眼神忧郁:“粑粑,粑粑,粑粑不要宝宝,伤心……”
唐笙:“……”
唐谣:“……”
唐谣反应了几秒干眨眼:“毛毛……二一,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哪里听过来。”
唐笙沉默不吭声,脸色白了几分,缓缓吸了一口气看向黄老头儿,但黄老头儿目不斜视地伸手夹菜:“吃完饭再说吧,我让人把粥熬得很烂,你应该能喝。”
唐笙默了默:“能。”
唐谣还在那儿抓着脑袋回想:“毛毛……毛毛,哦想起来了,二一,当年你给那个鬼婴取的名字叫就毛毛啊……”
唐笙低头抿了一口粥:“吃饭吧。”
唐谣:“哦。”
“饿,饿,宝宝饿……”兔子也围唐笙脚边打转。
黄老头儿又骂:“你个吃货!天天晚上偷寺里的香火吃,还饿,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嘴,让你没得吃!”
兔子只得乖乖闭嘴,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唐笙拿着勺子在粥里搅了搅,觉得还是没胃口,于是推开碗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她缓缓蹲下身,抱起兔子,又缓缓站起来,走到客厅中央供奉着牌位的烛台上拿了一根没点的蜡烛递到兔子嘴边道:“来,吃吧。”
兔子立马两眼一亮,抱着蜡烛一个劲啃起来。
唐谣目瞪口呆,指着兔子:“二一,他,他,他就是鬼婴是不是,怎么一点也不像呀……”
唐笙低头盯着鬼婴瞧,的确大变样了。
以前又黑又丑,五官全挤在一起,没个人形。
现在白了不说,五官长开了,一双眼睛乎闪灵动,竟然萌得可爱。
毕竟已经过了十年,能不变么?
唐谣面呈痴呆状:“那,那如花呢……”
黄老头瞪着眼怒骂:“没听我说吗!那个混帐东西跑了!走火入魔报复社会去了!不然找你们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