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表现出陌生感,这就证明她肯定是认识这些东西的。
不记得,却又认识,好像宋桃丢掉的,只是关于自己从前所做过的事情的记忆。
那些东西很明显不是每个人都能认识并且知道用途和使用方法的,可宋桃偏生每一件都很熟悉,就好像是已经用得很习惯了一样。
大概也就是凭这一点,村里的人才没看出宋桃其实已经把他们都忘光了的事实来。
这的确很奇怪。
孟陵不太确定自己这具身体所接到的任务,到底是暗中观察宋桃并及时汇报一言一行,还是只是暗中保护,确保没有生命危险。
去沧州只是一个意外,应该并不在暗所计算的路途当中,他没找到来和自己对暗号的同僚也很正常。
但更有可能的是,或许这一趟任务,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他需要沿途自己去找到暗桩,接着把消息一层一层往上传。
或者在临行前江平已经被告知了沿途暗桩的特点和联络方法,但很明显,这种极其隐秘的东西,江平肯定不可能白纸黑字写下来再随身携带,一定是在脑袋里面记死了的。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泄密是不会有的,而自己也完全失去了和暗桩的联系。
换句话说,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算任务完成,到底要在这种穷乡僻壤里待到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京城,更不知道他周围都有些什么人。
在暗所里循规蹈矩待了一辈子的孟陵,活到第二世,才陡然发觉,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情形,有多么让人难受。
最稳妥的办法就只有等了,左不过他的任务是和宋桃相关的,只要他一直待在宋桃身边,就没人能说他做错了。
只要等到宋桃再次回京,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能够回去了。
回了京城一切都好办,毕竟也是自己待了大半辈子的地界,就算是过了十来年,也一定会有一些熟悉的东西留下来。
宋桃坐在嘎吱嘎吱响的小马扎上,愁眉苦脸。
良辰美景美少年,也不能拯救如今她失落的心情。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人太少,钱不多,地不肥,除了把人都弄出去,留在这里肯定没有出路。”
费心巴力跑回来,不到一天就又想跑出去,宋桃自己都觉得自己作得慌。
孟陵眼睛一亮。
这姑娘是终于想通了,知道京城店好了?
然而,宋桃接下来的话,则彻底浇灭了孟陵心中想要回家的小火苗。
她说:
“明天我们去县里看看吧,族长不是说,县丞大人以前还让我进县学的么?”
孟陵感觉极其失望。
这姑娘为什么总是放着捷径不走非要绕远呢。
“先生在京城已有根基,为何非要回来呢?”
考上状元之后会发生的事儿孟陵门儿清,王公大臣一溜儿都会让你见个遍,好方便为日后为官铺路。
宋桃既然高中状元,可以说一只脚是已经踏进了京城里的上流贵族圈子,当年薛从安一介寒门探花都能在京中迅速买房置地,可见这个身份背后所带来的好处有多大。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宋桃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一门心思往旁门左道里头钻?
宋桃一听京城俩字就开始摇头。
“京城是好,就是规矩太大,牵扯太多,我在京城办个班,是抢太学国子监的生意,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当世大儒第一个就想弄死我,读书人么,最讲究的就是论资排辈讲名声,我一个状元能有多少资历,太学里随便一个大儒说我一句不好,天下读书人都得拿唾沫星子淹死我,这种事情我才不干,为今之计,只有慢慢在地方上做大,成为一方势力,到时候再一举进京,京城里那些人也就无可奈何了。”
自己的前辈在京中办的那个串讲班,来的大多都是没有门路的寒门举子,就连地方乡贡都少,京中太学国子监的学生更是一个都见不到,可见这事儿在京中的风评是有多不好,既然自上而下走不通,那么就只有走农村包围城市这条路了。
更何况自己要是留在京城,做得不好是丢了天下寒门的脸,做得好了万一天子一朝想起来,再把自己招个驸马,那她就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头吧。
这种涉及人身安全的大秘密,打死她都不能往外说。
孟陵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既然主意已定,想要再改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何况宋桃也不是说完全这辈子就不回京城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劝。
更何况他也需要一些时间,让他自己和这具身体磨合得更好,最起码的一条,就是武功必须得跟上去,否则即便是回了京城,以江平这具身体的武功,在暗所里也只能让自己去出卖色相。
光是想想就很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