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荒的亲娘芽婆子了,不过,芽婆子都有小二十年没当过差了,所以,现在大家更习惯于称她为双全家的。双全家的往下,万晓柳外家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石头了,前面说过了,自春樱出府后,石头一直没有混上正经差使,家用多半是靠老婆红梅的月钱支撑着,红梅在国公府的浣衣房做事,活累钱又少,真心不算是什么好差使,但因为她的月钱是这个家为数不多的生活来源之一,红梅的话某些时候比石头的还管用些。只是这个红梅大舅妈平时很忙,基本顾不上家里的事,她和石头生有四子三女,最后只站住了二子一女。
万晓柳的二舅柱子是个游手好闲,不学好的,以前春樱在府里还有几分脸面的时候,倒也说上了一个媳妇,可惜他自个不争气,新娶的小媳妇受不了穷,不到一年就和人跑了。对方也是住在一条巷子里的,当时事情闹的还挺大,最后因为小媳妇铁了心不愿和柱子过了,她的姘头使了些银钱,这二舅妈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小舅栓子长到娶媳妇年纪时,万书栩都出生了,自是没办法靠着春樱的脸面娶媳妇了。不过,说起来,这栓子小舅倒是外家为数不多肯认真当差的人了,万晓柳的死鬼姥爷双全临去前一年,费了老大劲把小儿子弄进别院做了花匠,是个长年不沾家的。所以,总结起来,万晓柳外家驻人口如下,姥娘芽婆子,大舅石头、二舅柱子,大舅妈红梅,以及二个表哥大平小平,表姐小菲七人。
东条巷子的院子都不大,万晓柳大致看了看,也就比她家租住的小院多了四间屋子罢了。芽婆子是长年压榨春樱压榨惯了的,十年来,除非有所图谋,春樱每次回家,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万仲勇一家跟在石头身后进了屋子,依着礼数带着孩子们朝芽婆子磕了头,这才递上节礼。芽婆子虽然惯会向左邻右舍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府里做事的时是如何如何的威风,事际上,就连前身都知道,她这位好像从来不会笑的姥娘,当年根本连主子的院子都没资格涉足,她向人吹嘘的那些事儿不过是张冠李戴罢了。所以,在万仲勇一家人面前摆足了老太太款的芽婆子,一看到节礼就两眼放光的接过来拆看起来。未几,芽婆子就把万仲勇带来的节礼查看完毕,脸色一下子变的更难看了。
“三妮儿,这是怎么回事,这四时礼节可是俱有定数的,你就拿这些破烂玩意回来孝敬老婆子我?”
“阿娘,今年家里事儿多,现在我和勇哥还欠着一堆外债呢,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春樱对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心了,当下冷冷的解释道。年初六郞病成那样,眼看着就不行,她那样的求芽婆子啊,芽婆子就是死咬着不肯出借一分钱。春樱是知道的,芽婆子手里有钱,不说别的,她做了八年的二等丫头,平时在府里打点靠的都是主子的赏钱,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可都是一文不少的交给芽婆子花用的。芽婆子又是个精打细算的,家里的日子虽然过的比较艰难,但家里谁人不知,芽婆子手里的私房钱不少啊。况且,她也不是白要芽婆子的钱,说好了一有钱就还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芽婆子依然不肯拿出一分钱来,这让春樱怎么不心寒啊。而且,若非万仲勇坚持,春樱本来都打算直接和娘家断了来往的。早就对亲情没了期盼的春樱说起话来格外硬气,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爱要不要,反正我就这能力,你要是看不上,我带走就是。
自从春樱求着主子作主,自己把自己嫁出去后,芽婆子明显感觉自己对这个女儿的掌控力不行了,但是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了的。今早大儿媳妇去当差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春樱搞好关系,原因也很简单,不管怎么说,春樱一家都是良民了,她男人万仲勇在府里的时候就是个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达了,现在和春樱一家处好关系,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不是?
芽婆子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大儿媳妇把道理和她说过很多次了,她私下里也独自琢磨过,可不就是这个理吗?然而,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要她朝自己的女儿低头,芽婆子却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今天才会先声夺人,先把主动权抢到自己这边,再图后话,可惜,芽婆子没想到的是,偏偏这回春樱不按常理出牌了。这下,她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