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道:“顾御侍,你连个球都夹不住,还能夹住些什么?”
徐意山被他撩拨得满面通红,终于是败下阵来,求他换个解数教。洛帝一脸满意道:“很好,半柱香内一共掉下来四次。”徐意山虽听他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不信他一晚上真能折腾自己四次的。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又听见男人接着道:“接下来练习互相传球。你能接住朕传给你的球并且传回来几次,朕就准你射几次。”
因为这里并没有球门可以射,所以徐意山很快就理解了他的话意,忍了又忍,才开口道:“皇上,这天都还没黑,您怎么就尽在大白天里说些污言秽语呢?”还是用这么一本正经的口气在鞠城(球场)上说着淫/词/艳/语,真是有辱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仪。
燕安洛丝毫不生气,继续用手指在他的腰窝上打着圈,调笑道:“朕不仅喜欢在白天说污言秽语,更喜欢白/日/宣/淫。你难道忘了上次在朕的御书房里……”他抬头朝四周围着沙地的太监宫人们看了一眼,“朕就喜欢看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要是再跟朕顶嘴,朕就在这儿办了你。”
于是他们又你情我不愿地练了一会儿传球。此时太阳快要完全落山了,可是洛帝仍是兴致高昂,这令徐意山苦不堪言,后悔不已:他怎么就心血来潮非得跟这表面正人君子的流氓皇帝玩这蹴鞠呢?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才是个空心鞠,可以随时拧下来当球踢的那种。
“你今晚可以射一次。”洛帝义正言辞地宣布,就像在朝堂上宣告什么厉害的律法一样。徐意山眼神呆滞地听着,累得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他早就瘫坐在了地上,额上也布满了细汗。洛帝用袖口替他擦了擦汗,神色温柔地问:“真累了?那下次再继续吧。”
徐意山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连忙道:“没有,臣下还可以坚持!”他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最好能让这狗皇帝也玩得特别累,这样自己待会儿在床上就能少受点罪。他思忖片刻,说:“陛下,我们不如来比趯鞠[注3.],却不是比谁将球踢得高,而是比谁将球踢得远。”
“就你?”洛帝不屑道:“就你现在这身板,朕至少可以让你五丈远。”
“臣下不用陛下让。只要陛下答应自己踢的球自己捡回来就好。若是臣下输了,那今晚臣下便任皇上处置。”他说着,对着男人笑了一下,眼波流转间,是难得的水光潋滟。这笑明明不是媚笑,却让人看了以后不禁为之所动。洛帝这才发现他竟有一双如此亮的眼睛,他的眼神也并不如往常那样柔顺甚至是木然,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桀骜与倔强。
这还是燕安洛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眼神而感到惊艳,丝毫无关乎容貌。又一次的,他不是想保护一个人,而是想毁掉一个人——上次令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是刚入宫时的司秋。他无比想要摧毁这人看似绝望的眼神中深藏的那股冰冷的肃杀之气;他愿令他卸除掉所有伪装出的乖顺,真真正正地臣服于自己。
他笑着说:“好。”
徐意山的计划得逞了:无论他踢得多远,洛帝总是比他踢得远得多,只能跑很远去捡球。殊不知男人此时是万分享受这种在夜风中奔跑的感觉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恣意地奔跑了;这感觉如饮烈酒,喉间炙热;如御宝马,浑身轻松。当风灌进胸膛里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黄昏时的阙楼上,独自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旷野间,迎着风自在地翱翔……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再感到深切的孤独,因为他知道有人还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给!”燕安洛拾起皮球后,将球奋力地往“顾思书”的那边踢去。他却没想到,飞行着的皮球从那人的肩上经过后,居然令后者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地上!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冲过去察看,却看见“顾御侍”抱着肚子笑得在沙地上打滚。
“朕告诉你,你这是欺君之罪!”他双手抓着身下人纤细的手腕,将他狠狠地压在地上。徐意山朝他眨了下眼,自信道:“皇上,那你就要了臣下的脑袋吧。”
“朕不要你的脑袋,朕要你的心。”洛帝摸着他沾满沙尘的头发,看着他那双比夏夜的星辰还要明亮的眸子,终于是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思书,你千万不要骗我。”徐意山听见他低声道。他恍然惊觉,这竟是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自称“我”。此时的皇帝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这令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眼中迸发出的却是阴森的恨意。
他将头侧到另一边,感到自己的半边脸都陷在了沙子里,才小心答道:“皇上,我绝对不会欺骗您。而我的心也早就完完全全地属于您了。”
当他一说完这话,就感到洛帝将头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而浓密的眼睫半垂着;月色下似有一小片阴影掩盖着他的神色,令人难以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