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王夫人的意思,堂堂京营节度使,为了荣国府与林府的一点子小事去费心费力找一个婆子。这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少不得告荣国府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之罪。便是如今皇帝因着老国公救驾的恩情惦记着荣国府,贾老太太却不能用全府人的前程与性命去赌。
想到这,老太太虽被李嬷嬷与王夫人气的心疼,面上却仍是缓下了面色,道:“你也是个好的,只是平时在看人这方面倒是还要再练练。这次若不是敏儿福大命大,出了事我定不饶你!如今敏儿既然无事,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只我荣国府私底下去寻就罢了,别用这点小事去扰了舅老爷。”便是如此,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让王夫人起来的话。
老太太房中虽燃了银丝碳,但是这地板却依旧是冰凉的。
王夫人进门时便把外边披着的紫鼠大氅给脱了,下身只着了一件薄薄的正红缎子百裥裙。这一跪,只叫她觉着从膝盖开始浑身都冰凉了。王夫人也是多年的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等罪?
她心中暗骂,只在脸上却还是不得不摆出了一副孝顺媳妇儿的模样,道:“太太放心吧,媳妇儿明白,自会将这事儿办的妥妥当当的。只是,这些婆子们,您看……”
老太太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一群婆子,只看见一脸的谄笑,觉得眼睛累的厉害。连忙转了过去,不耐烦道:“也算是他们有功劳,一人多赏三个月月钱吧。”说罢便让玻璃带着那群婆子下去了。
只是一提起那群婆子,老太太又想起了林府的事情:“说来,敏儿二月十二生产,你们的洗三添盆的可都送过去了?满月百日的东西可都预备好了?”
跪着的王夫人一脸的尴尬,暗骂老太太怎的这般精明,却还是开口道:“这,这不是最近才知道这事儿,前几日又忙着珠儿生病的事,所以……”
老太太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心中好不容易灭了的火又燃了起来。坐直了身子指着王夫人骂到:“叫你管家,你便是这么做的?连我外孙女儿的添盆都忘了!你叫林家人怎么看敏儿,怎么看贾家?!”
王夫人也觉得委屈,这次是真委屈。扬州与京城本来就隔得远,林如海的信送到时早就过了洗三的日子了,便是再怎么准备也是赶不上的。
更何况因着前几日贾珠的病,王夫人连管家都没时间,哪有时间去准备林府的满月百日!便是她有时间准备,她也不愿意准备,谁愿意为着仇人的喜事觉着开心呢!
便是不说她自己,老太太不也只知道每日逗弄宝玉,拿捏她与邢夫人?要不贾敏生产的事情能瞒过她这么久?
只可惜心中想的再多,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能说,面上还只能向着老太太赔罪:“都是媳妇的错,媳妇这就去准备!必定快马加鞭送过去林府,绝不叫人小看了妹妹。”
老太太又躺了下去,一脸的失望,只挥了挥手道:“也别说是我贾家的洗三礼了,只说因着珠儿落榜,所以送了些礼去,让林姑爷看看文章也有错处。”她有转向了鸳鸯道:“从我体己中挑两件好的,再拿几匣子红宝绿宝,只说给外孙女儿们玩的就是了。”
鸳鸯应了声,福了福身边下去开了老太太的私库拿东西去了。只留着王夫人依旧跪在老太太的面前。
房间中安静了一会儿,老太太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了两声:“珍珠,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