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小的知道小的十二叔是什么人,为了让他尽心帮小的找您,特意把小的去伯府里新得的一套衣裳穿来了……”
“姐姐她要嫁忠勇伯?”李氏又惊又恼又怕又怒,唯一的是没有喜,“这岂非是认贼作夫?难不成是忠勇伯使了手段强迫?”
“并非如此。”寄奴说道,“是……”
“逆贼杀人如麻猪狗不如!姐姐岂能!姐姐岂能!你快带我去见她!”
“我的八少奶奶!”寄奴拉扯住了她,若非知道她八成会如此,他也不会把十二叔遣走,“如今天下已然太平了,京里的百姓……”
“早忘了国仇家恨……不!我不能看姐姐……”
“八少奶奶!伯爷仁厚,若是晓得了你们一家的情形,定会相助,甚至会向圣上举荐,以侯大人的人品才华……”
“呸!我就是饿死……”
“少奶奶!总要想想菀儿姑娘!您说她是摔断了腿,摔成什么样了?找没找好郎中治?姑娘家的腿,那是一辈子的事!”
“我……”寄奴的一句菀儿姑娘打动了李氏,是啊……女儿……
“您知道吗?当初多少主战主和的大人都投了诚,一个个重换官衣再戴乌纱……”
“你别说了……奉伦……奉伦就是死在他们……”
“奉伦少爷是被那些个食位素餐还要拉着侯大人替他们全脸面全名节的贪官污吏害死的,少奶奶!旧朝时京里光景如何,新朝时如何?您自己个儿品品啊。”
“不成!不成!夫君不会答应的……”
“您先别跟他提我们家奶奶要改嫁柳伯爷的事,您只说他们找人寻访到了您……”寄奴从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这是务庸少爷给小的买礼物打通关节的钱,您先拿着抓些个药,我再让我十二叔给您拿些上好的精米细面,待我回去跟务庸少爷,我们家奶奶说您的事,他们一准儿去看您,您啊……不必这般辛苦了。”
能说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都是没挨过饿的,不知道快要被饿死尊严尽失像是讨饭一样像别人讨粮食是什么样的滋味的,原先李氏也曾经鄙视过所谓的小人不义之人,可事到如今……只是需要低一下头而已,从寄奴手里,务庸手里拿银子,总比看吴十二的脸色强些,她双手颤抖地接过了银子。
寄奴又向吴十二借了辆独轮车,吴十二亲自装了精米细粮油、盐果蔬等等放到车上,甚至还打发伙计买了两只老母鸡,叫伙计拉着送到了侯家暂住的小院。
寄奴到了侯家头一件事就是给侯之焕磕头,侯之焕如今已经瘦脱了相奄奄一息地躺在只有一半炕席的炕上,被褥虽还算干净,可也已经破旧不堪了。、
他看见了寄奴果然又是一阵的唏吁感叹,听说李氏为了唐务庸求学计,把他带回了京城,恨恨地道,“怎么回了这虎狼窝,该到南边去才是。”
“我们奶奶说这边总有些旧识产业……”寄奴没说是因为京城里唐纯礼的书画能卖上好价钱,少奶奶厌看南朝那帮丢了江山还有心思风花雪月奢靡浪费更胜以往的“贵人”。
“唉……姐夫故去时,曾托我照应他们母子……没想到……”
“侯大人您勿要难过,待我回去禀了我家夫人您的所在,她一准儿带着务庸少爷来看您……”
“不妥不妥,我这个样子怎样见人……”
“大家是一家人,怎能不见?”李氏替他掖了掖被角。
“唉……”
“侯大人,小的恕个罪说,都是乱世伦落大家伙……”
“唉……”侯之焕闭了闭眼,乍见故人激动的情绪和几句谈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叹息一声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些什么。
京城呢,有的时候消息闭塞的两家人隔着一道墙都不知另一家出了什么事,有时候消息传得飞快,尤其是忠勇伯府跟威武侯府之间,打通了消息来路之后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二丫头第一时间听说了李氏找到了妹夫一家的事,又听说了侯家的一萝筐八卦,“这下子那位侯大人是苦尽甘来了。”雨丝说道。
“我说是从此事多还差不多。”二丫头摇头叹道,这种“忠臣”什么的最讨厌了。
她此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也无可避免地被卷进了这场被后世传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