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退的树木,视线放到前面看着仪表盘上不断上升的数字,看着自己脚上的棉拖鞋。
就是不看秦羽。
车子很快的就停了下来,不过停下来的却有些和车子格格不入,里面有装了简陋围栏围起来的大院子,中间孤零零的树了一面旗帜,里面的孩子三三两两的玩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游戏。
是一间建在偏远地区的收容所,好在向佑霖的别墅也远得很,从别墅往这里开,倒算是近的了。
秦羽并没有下车,而是扭头看向楚衍问道:“熟悉么?”
-熟悉?楚衍扭头看去:乍一看陌生的地方,从视线扫过的地方一点一滴的都变得熟悉了起来,他还记得那个角落里面用铁丝捆着的栏杆,那里原来是有一个洞的,是他和朋友偷偷的锯掉,好让他们出去玩耍的。
墙边有一片漆黑,在往上看去依稀能看出墙面曾经是洁白的,就像是过渡一样的,一片漆黑之后又有了几个零星的脚印,再往上面,就能看到有些发灰的墙面。
那是他们玩的游戏,比谁爬墙爬的高,他好像总是第一名。
楚衍不自觉的推开了车门,脚轻轻的迈在铺了碎石子的土路上,绵柔的羊毛拖鞋自然是软底的,踩在上面一粒一粒的石子像是没有了任何阻隔一样的扎脚。
他踩着向后磨了磨,眼前晃过两个人影,他们趁着夜色将栏杆锯断了一条,捂着嘴偷笑的跑了出来,布鞋的鞋底从这路上飞快的跑过,那种石子扎在脚底的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
“熟悉的。”楚衍轻轻的说道。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移到了挂着大铁锁的大门上面,透过大门的栏杆望向里面。
他对这里十分的熟悉,他甚至感觉到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经双手握着栏杆,不知道多少次的视线透过栏杆望望向外面的道路。
而如今,楚衍同样的用双手握着栏杆,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经在外面了,视线透过栏杆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长方形,看着里面。
忽然感觉栏杆微微一动,大锁子碰撞在栏杆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一双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面,再进入他眼帘的,是秦羽满足的,略带笑意的脸。
“我就知道你记得的。”他同样将视线放到院子里面:“多少次我都想把这里翻修一下,但每次都不了了之,我害怕如果修好了,属于咱们的记忆也就都没了。”
他扭头,认真的看向楚衍:“你还记得小时候曾经走失过么?”
“记得。”楚衍回忆的说道:“但是具体被谁收容了,又在哪里生活了几年,我原来是记不清楚的。”他从前似乎在意过这样的问题,但是后来父母都曾经说他走失的时候还小,记不得很正常,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有什么再提再想的念头,从而忘记了这件事情:“父母说,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有些东西记不太清楚。”
“还小?”秦羽冷笑了两声:“你那时候已经要上高中了,怎么还记不住?”
“我生过病的,躺在床上大概有半年。”也就是那半年,让他十分的感激他的父母,因为如果真的是在福利院的话,是根本交不起医药费的。
就在他说道生病的时候,向佑霖明显感觉铁门有很大的摇晃,是旁边的秦羽让它发出来的。
过了许久,秦羽才说道:“是肾衰竭,因为外伤引起的。”
“你怎么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生的病了。
“知道的。”他还知道的更多,知道他是因为肾衰竭住院,吃了激素类的药物,又因为喜欢同性被父母拉去治疗,又吃许多衰竭神经的药物。
才变成了这样。
他娓娓道来:“你走失的时候才三岁,在外面流浪了一年,兜兜转转被好心人送到了这里。”他的视线放到楚衍身上,看着他如今有些瘦弱的身体,笑着说道:“不比你现在,那时候的你……”他的手在腰侧比了比:“已经是同龄人里面最高的一个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我们那时候可是将你当成大哥崇拜的。谁知到你越长越抽条,越来越瘦,到了最后个子反而成了最低的一个。”
楚衍有意无意的白了他一眼,说以前就说以前吧,还非要扯上他的个子。
看到楚衍的眼神和自己的对视,他笑了起来,笑意从嘴角上升起连带的眼睛里面都是灿烂的甜腻,他的帽檐轻轻的在楚衍的头顶上落下,压着楚衍的头顶缓缓的脱掉,帽檐遮罩着楚衍的视线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秦羽的脸缓缓的下移,最后两人鼻尖相贴。
他的唇抵在他的唇间,微微张闭:“喜欢你,从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