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重道,师徒名分不亚于父子关系。沈氏毕竟出自名门,对政治虽不敏感,但其中利害也是知道的。
独孤绍棠冷笑一声,“圣上身体还硬朗着呢,虞贵妃和恭王母子就开始蹦跶了……”回头看沈氏一眼道:“我们家无需站队,只要记着忠君二字就好。太子殿下雄才大略,战功彪炳,恭王党眼睛都瞎了!”
沈氏心道,嘴里说着忠君就好,一边又赞扬太子,这心思不是明摆着。
“今年不考也罢,左右清儿还不满十六,再等等也好。”沈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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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里,独孤维唯跟着沈氏东家出来到西家,跟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上蹿下跳,闹得大人们一个个头疼不已。
终于到了初九,这天是节度使府宴客的日子。
独孤维唯跟着沈氏进到待客的正厅,厅子里一溜摆着黄花梨木的官帽椅,椅上已经坐着几位早到的夫人。夫人们身后站着她们的儿媳或子女。
对着正门的主位上端坐着节度使的夫人郑氏,身边也站着她的长媳卢氏。
郑氏见丫鬟领了沈氏进来,忙站起身迎上来,嘴里道:“你可来晚了,我还等着你帮忙待客呢。”话虽说的熟不拘礼,动作又显得郑重其事。
郑氏把独孤维唯拉到身边,捏捏小脸笑道:“有些日子没见维唯了,不能时时捏维唯的小脸,感觉手指都痒痒了。”
独孤维唯配合着仰脸笑,“您尽管捏,就当给您的手指头挠痒痒了。”
郑氏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了,笑嗔了句:“这孩子!”
沈氏上前虚扶了郑氏一把,笑道:“夫人别理她,就是个人来疯。您快坐,我这常来常往的,哪里需要夫人起身。”
独孤维唯眼风一扫,小郑氏果然在坐,正拿眼斜看着沈氏,等沈氏话音一落,立马皮笑肉不笑接道:“您身份多贵重呀,大堂姐起身迎接还不是应该的。”
郑氏脸上虽带着笑,眼风却迅速在小郑氏脸上扫过,小郑氏撇撇嘴。
沈氏压根不接她的话,看都不看小郑氏,继续跟郑氏道:“您腰疼的毛病才刚好,可得好好歇着。”
最打脸的反击就是无视,小郑氏看出沈氏是轻忽,不阴不阳又道:“堂姐腰就是再疼,贵客来了也得起身迎接不是?”
沈氏依旧无视,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丝毫变化,径自跟旁边的夫人打招呼。
小郑氏脸色一变,腾地一下站起来。郑氏一个眼刀递过去,她张张嘴又悻悻然坐下。
独孤维唯其实搞不明白,两家没怨没仇的,小郑氏为何总看沈氏不顺眼,时不时要刺上两句。只在心里暗骂道:“老虔婆,待会叫你好看!”
其实同是节度使僚属的夫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嫉妒二字作祟罢了。
沈氏出身名门,容貌姣好,丈夫职位够高,还不纳妾,儿子个个出色,女儿小小年纪便鬼精鬼精的。
比出身,比相貌,比丈夫,比子女,沈氏样样把小郑氏甩出十条街。这叫自以为出身高贵的小郑氏怎么能不嫉恨,怎么能不眼红?
夫人们各自见礼,拉着家常,孩子们站在后面你冲我挤挤眼,我冲你撇撇嘴,但都守着大家子的礼节规规矩矩站着。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郑氏放话让庶女杨冰消领着小姐们去偏厅玩。郑氏的嫡子女年龄都大了,不适合招待小姑娘,只好让庶女出来待客。
郑氏的孙子杨钊负责招呼小点的孩子们。
几个小孩在厅里还能安安生生行礼,稳稳重重走路,刚出了厅门立刻变作脱缰野马,呼呼啦啦直奔后院而去。
伺候的丫鬟小厮是见惯了这样子的,赶紧也跑着跟上。主子下人一大堆这么欢呼飞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独孤维唯年龄虽小,却是个娃娃头。杨钊等人就爱找她玩,她胆大包天,鬼主意一个接一个,总能带着大家玩的又刺激又新奇。
为着这个,小郑氏便对别人说,都督大人的女公子于玩乐一道上天赋异禀,无人能及。后来知道独孤维唯在家研究吃食,且成果斐然,便又道,这下吃喝玩乐齐活了,这不是地地道道的纨绔行径么。
因此独孤维唯女纨绔的名声慢慢在弁州贵族圈内传扬开来。
沈氏知道后心中恚怒,独孤绍棠还劝她说:女纨绔便女纨绔,只要维唯开心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私下没少暗中整治魏子义,谁让他娶了个惹人厌的夫人呢?
所遗憾的是魏子义往往被整的焦头烂额仍不知道起因,让独孤绍棠少了些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