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那里,张云长刀上一抹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地面。
“这位将军……”
高飞冷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斜睨四顾,把众人的慌态尽收眼底,心中虽然焦虑,但是面上已经情绪尽敛,力持镇定,盯着对面高大的身影。
“好胆色,果然不愧赤手空拳杀出一番富贵之人,某张云,字啸剑,登州卫海军守备。”
张云站起身,朝对方拱拱手。
“既然张将军并未杀我府中亲人,想来是要事与我谈,可否让家严进屋避雨,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正厅请如何?”
高飞高悬的心陡然放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此,只要不是流贼,家人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张云的另一个身份,秦督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这在福建不是什么秘密,高飞自然清楚。
“让高老板亲眷进屋,兄弟们打扫战场,收拾收拾!”
张云挥挥手,自顾踏入高宅正厅主位,大马金刀坐下。
高飞一愣,眼角扫过一丝怒色,但并未多言,跟在张云身后。
“这次过来,实是有一桩大买卖要和高老板相谈。”
进入正厅,亲卫点上烛台,视线由暗转亮,高飞尚未适应,耳边已传来张云开门见山的声音。
几案下视线看不到的角度,高飞的双拳使劲的张握,眼帘低垂,双唇只是简单的张合:
“若是谈买卖,张将军今天的阵仗似乎有点大,且扰人清梦?不若书信一封即可,不知是否?”
张云咧嘴嘿嘿两声,“那是兄长瞧你大婚之日有五万的贺礼,且说高家盐路和海路通达,在郑家的眼皮底下,能做到这些,难得可贵。
若是依我本意,其实没什么好谈。因为和你合作,虽说起步快,可利润多一个人。
自己重新搞,无非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你说呢,高老板?”
“……”高飞张开口,无言以对。
“海路你还可以继续,私盐必须从总督府指定的盐场拿,高老板有什么意见?”
张云深邃的眼神一扫气场全无的高飞,沉声问道。
“除去官场公盐,高家一年的售盐量在三百万斤,精盐粗盐各半,不知张将军可否供应,价格几许?”
高飞低头垂眼,缓缓报出数据。
“比你从广州盐场每斤价高三文。”张云眸子划过眼角瞧着旁边的男人,嘴角上扬:
“但我们可以直接运到月港交货,这样你也不用四处严防郑家找麻烦,说起来,这样的方式高老板应该更占便宜吧?”
高飞目瞪口呆盯着张云,自己引以为傲的渠道全部被人探得一清二楚,那还有什么话说。
几案两边的气氛,变得诡秘起来。
“还有,你在福建和粤东的盐还是广东盐场的盐,只是质量会变得更好,老板也换人了。”
张云眨眨眼,笑容变得很诡异。
高飞心头一震,整个人站起身,重新向张云行礼,“一切按张将军的意思办理,高飞绝无异议。”
“好,希望合作成功!”
“一定,合作成功!”
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高宅响起,让一直提心呆胆的高家亲眷骤然松懈,安全,好像再次回到高家。
“高老板,今晚和将士们要叨扰一宿,明日要赶赴广州接收盐场,要一起去看看吗?这可是重新洗牌呢?”
一切顺利,张云心情极为高兴发出邀请。
“但听张将军吩咐,我安排下人给将士们准备宵夜。
我想,咱们也应该小酌两杯,庆祝合作开始,财源广进!”
闽南人讲究这些,况且高飞知道,自己一家人刚刚逃过灭门之灾,必须庆祝一下。
夜色的雨幕下,洋溢着一片和谐,地上的血水早已被洗涮干净。只是空气中,还存留着一抹淡淡的腥气。
只是这些,对于双方没有丝毫影响,欢乐依旧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