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过几件衣服。那个时候因为郭秋很小,郭父不得不分心来照顾小的,也就忽略了大女儿。好几次郭霞在外面调皮把衣服划破了口子不敢回家怕爹爹责骂就在屋外徘徊。
有一次正好碰到了许诺在弄子里做针线——两个人家的屋子间的空隙,有的只有只能放下一个拳头的宽,有的可以容纳两三个人并排坐着的宽度,夏天的时候,弄子里是没有阳光的,无比的阴凉,许诺最喜欢的便是在这个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针线活,因为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天地。
关系好的邻里,会三五成群的坐在弄子里一遍唠嗑一边干活,关系不好的像郭家和许家这样的,就用不上这弄子了。
郭霞怕被郭父发现,准备偷偷地从弄子里翻到后院再溜进去换一件衣服,见到许诺针线活不错,便粗声粗气的让许诺帮她把衣服缝好。出乎她意料的是,许诺竟然毫不推迟地就答应了,而且手艺真的不错,以至于她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自己大女儿的衣服曾经破过那么多回。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还挺纳闷,以为大女儿转了性子呢。
郭霞也没有跟许诺道谢,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和男孩划分界线的时候,要是被别的同伴知道了她在和男孩玩耍,必定会笑她的。只是在每一次需要帮忙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弄子里等着许诺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许诺几乎每天在那个时间都会出现在那里,这也是郭霞后来偷偷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
两个人这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下友谊”,至少郭霞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许诺护着许宝琴的时候,她总是给面子的放她一马。
没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许宝琴这畜生居然这样对待这个“恩人”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简直要气死她了,乘其不备,从她手中抽出棍子往她手背上一抽,立马出现一条血痕,许宝琴又哇哇大哭起来。
等到她要抽第二下的时候,却被许诺拦住了,“不要打我妹妹,要打就打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郭霞深受打击,不敢置信般后退了好几步,等看到许诺眼中的漠然,只好用力地折断棍子,用手指着他,“好好好,算我他爹的多管闲事了,你就等着天天被她欺负吧,我还懒得管了呢……”气冲冲地准备离开回家。
哪知道,这一回,趁着她已经转过身去,坐在地上的许宝琴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头,新仇加旧狠,准备一次出个气。
“老大小心!——”还没有来得及跟着一起走掉的其他女孩发现了许宝琴的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石头已经扔过去了。
郭霞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这样这样的情景——坐在地上的许宝琴嘴角来不及收回的诡异的笑,旁边几个伙伴担忧又震惊的眼神,已经那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的少年,躺在地上,脸上布满了鲜血,但是他依然不出一声,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7岁的少女心中永远的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曾经为她挡过危险的坚强男子,直到现在,许诺的眉头上还留着一道疤,被尖锐的石子划过的地方甚至连眉毛也空了一小块,但是他却不曾责怪过谁,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着。
7岁的郭霞对10岁的许诺说,“你不要担心你破了相会没有人要你,你放心,等你及笄了,我长大了,我会负责娶你的……”
10岁的许诺比一般人都要懂事,当然知道什么是嫁娶,哪里会这么容易呢?他第一次在女孩面前展露了笑颜,“那我就等着你哦……”孩子的话总是那么天真,诺言轻易许下,可是,长大啊,还有好久呢,久到根本就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许诺哪里知道,这一句诺言一说就是十几近二十年,这个女孩一直为了心中的承诺而努力,反而是他,对了,是他,先折服于现实和生活,是他食言了。
“那我就等着你哦……”
“等着你哦……”
“等着你……”
郭霞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梦中的许诺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却依然和十六年前一般,微笑着告诉她,说他会等着她。
也许,她这么久的坚持,会真的打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