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总得活着,活着,才不知道以后能发生什么事。”傅从谨缓缓起身,摸了摸雪玉雪白皮毛上已看不真切的污渍,有点魔怔的轻声道:“这是进贡的两匹名马,一匹雪云一匹雪玉,所以本王不能送你,你若是喜欢白马,本王再去寻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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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刚发白,不知为何,平南侯府中已经吵闹起来,似乎在有人往里面搬东西,决云的小手紧紧抱着被子,他翻了个身,头一下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决云摸着脑袋,迷迷糊糊地伸出小手向四下探去,发现自己身边已是空无一人,他急忙从床上跳下来,趔趄着穿过屏风,却发现厅里也没有人。
那个坏蛋裴叔叔呢?
决云推开门,庭院中站着两个洒扫的小厮,他们看了决云一眼,又瞅了瞅那间屋子,脸上挂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我问你!”决云伸手指着小厮,“那个,裴叔叔呢?”
“什么裴叔叔?”小厮不耐烦的抬头,瞪眼道:“你是什么人?这么跟我们说话。”
决云摇摇头,稍微放轻声音,道:“你好,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个男的,他去哪儿了?”
“男的?你说容公子啊。”小厮放下扫把,似乎明白了决云问的是谁,他歪嘴笑道:“你说,他是个男的?他可不是。”
“怎么可能啊!”决云急的瞪大眼睛,一瘸一拐的走到小厮旁边,“他难道不是个男的吗?”
“他不是个男的,他是个妖怪。”小厮轻声凑在决云耳畔,“他是菊花成精,给侯爷当男宠的,怎么还算个男人?”
“妖怪?!”决云抬头道:“什么是男宠?”
“男宠都不知道?”那小厮猥琐的看看手中的扫把,轻声道:“就是陪男人睡觉的。”
决云听不懂他这明里暗里的污言秽语,心里面却是特别着急,裴极卿要是妖怪,娘亲的遗物岂不是被妖怪霸占了,怎么可能要回来。
小厮见他一脸惊慌,疑惑道:“你个阳春坊里买出来的小孩,怎么连这都听不懂?”
“你说什么?”裴极卿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身后传来,“这位小哥,院子很干净是不是?”
那小厮回头,冒着虚汗退到一边。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当着面胡说,一点不积德!”裴极卿瞪了那小厮一眼,又将决云拖回自己房里,恶狠狠道:“谁教你跑出来的。”
决云还在想着刚才的新词,于是道:“那你陪我睡觉,应该算我的男宠呀。”
裴极卿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小脑袋瓜里,一天天想着什么东西。”
突然间,“嗡——”的一声在空气中响起。
“行了,小少爷。”裴极卿无奈的坐下来,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点点桌面道:“刚去给你买了早饭,你先吃着,我去煎药。”
决云看了看,桌上果然放着一包热乎乎的糕点,他将包着的油纸打开,取出一块热气腾腾的金黄色发糕,小心翼翼的掰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嚼了嚼。
小米发糕粘腻温和,决云昨夜伤心惊惧又没吃东西,此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便将那整块发糕都塞进嘴里。
“我又不和你抢,先喝点水。”裴极卿为他倒了杯水,伸手拍了拍他脑袋上的炸毛,问:“怎么回事?牙也不刷,头发也不梳?”
决云摸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又阴沉下来,握着发糕的手也缓缓垂下,裴极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梳子,将他的头发慢慢拢起来。
“你娘希望你好好活着。”裴极卿为他簪好头发,重新把吃的塞进他嘴里,“每天想她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娘为你会高兴的。”
决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裴极卿,指了指桌上的发糕,小声道:“你也吃。”
“我先去煎药。”裴极卿从小柜中取出买好的药材,提着它向小厨房走去。
小厨房烟雾缭绕,侍女小厮虽然暗地里看不起他,但面上还是十分客气,裴极卿煎好了药,还取了一罐蜜饯,便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罐回去。
侯府里人来人往,裴极卿打听几句,似乎都在为了萧挽笙的新婚准备,他这位新婚妻子叫作林妍,是刑部尚书林辰的幼女。
裴极卿想,决云的伤虽重,但毕竟没伤到骨头,今日看着明显好了许多;先不用提萧挽笙,就是那个位高权重的新夫人将要过门,他们的确不好再住下去。
裴极卿突然想到了那封信,他将药放在桌上,决云双颊鼓鼓,有些嫌恶的看了那碗黑黢黢的汤药,转过身继续吃。
裴极卿将他扳过来,问:“你知道‘夏承希’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
决云抱着发糕摇头,就像一只小松鼠。
裴极卿有些惊讶,明妃的信拢共十二字,“夏承希”就占了四分之一,决云怎会没有任何印象。
他呆了一阵,不可置信道:“小云子,你不会,不认识字吧……”
“我认识,只不过认识不多罢了,我娘学了几个,便教我一些。”决云抬起小脸,露出一只雪白的小虎牙,“我娘说,男子汉要上阵杀敌,读书算什么本事?”
裴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