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想想,皱眉道:“辽国移营,也该是早上,何必今天刚刚跟咱们喝酒,晚上就着着急急着回去,更何况今日耶律赫图还找了自己的妹妹见决云,怎么会不辞而别,我倒觉得是他们偷偷移动,不想被我们发现。”
“我就知道他不怀好心,你们还说我喜欢小姑娘!”决云瞪眼道:“耶律赫图就是在迷惑我们,你们正好中了他的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这些人呐!”
裴极卿望着决云一本正经的教训他,实在憋不住笑,上前摸摸决云的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去城墙看看,他们到底将大营移去了哪里。”
决云也不说话,跟着裴极卿向外走去,裴极卿身体已比原先好了许多,所以打算自己骑马,决云却硬是拉他的手,让他坐在了宴月背上,宴月脚步奇快,裴极卿忍不住道:“你干嘛不让我自己骑马,你这马太快,我坐着会晕的。”
“你抱着我,不就不晕了。”决云低声道:“快点抱着我!”
裴极卿只当决云想快点去城墙,于是顺从的伸手环住他的腰,决云也不牵缰绳,反而紧紧捂着裴极卿的手,任由着宴月自己向前,他微微仰头,将身体窝在裴极卿怀里,也许是没人紧紧箍着,马也走的东倒西歪。
“你还生气?”裴极卿被马颠的实在难受,便知道小孩又用这一招来表达他的愤怒,他觉得自己不能妥协,于是道:“决云,你说女孩像马,的确是有点过了,更何况又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背地里议论人家外貌,可不像是个男子汉。”
“我又没议论别人,是你们先提的,而且马眼睛不好看吗?”决云强词夺理,道:“反正就是你没理,我在帐篷里被人家开玩笑,你就偷偷跑出去,我都生气一天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现在再不跟我道歉,本殿下要教训你了!”
“好,我跟你道歉。”裴极卿无奈道:“你就是要我跪下来,也得把马停下吧。”
“谁说要你跪下了?”
决云猛地收了缰绳,跳下马快速上了城墙,指挥着士兵熄了些烽火,这城墙似乎还是旧时汉人修建,一砖一瓦都十分精细,决云摸着墙砖看去,只见辽国雪白的营帐果然移了不少,但却没有前进,反而向后退了一点,正好空出一片洼地。
于是决云安心道:“他们不是向前而是向后,想必是为了离开这片洼地,目前看起来没事,你们回去喝酒吧,我在这里站一会儿,你们等深夜再来。”
士兵自然觉得高兴,便也爽快离开,裴极卿站在烽火台边,想试着将刚刚熄灭的烽火燃起,他白细的手中握着火把,眼眸中倒映着火光,就如同一片灼灼潋滟……决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别点了,把烽火熄了,才能看到远处。”
“原来是这样啊。”裴极卿抬头,正望到澄澈天空中一片星海,如同一把乱洒的碎钻般璀璨,于是他捏捏决云的手,道:“你看这星星,真是太好看了。”
“星星好看,小姑娘也好看,你……”决云嘟囔了两句,突然凑过去道:“裴叔叔,你刚刚说要和我道歉的。”
“刚才是你小子威胁我,是我的权宜之计!”裴极卿依旧盯着星海,道:“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不过你今日被小姑娘围着,我是真心觉得好玩,算了,我错了,行了吧。”
“你光说可不行。”决云低声道:“你要道歉,就得做点什么,你得亲一亲我。”
“啊?”
裴极卿本是不想跟小孩怄气,所以敷衍一句,扭头却看到决云抬头望着他,眼睛中一片明亮,仿佛也满是璀璨星光,于是也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怕别人看着。”
他虽这么说着,却还是亲了亲决云的额头,决云猛的揪过他衣袖,将他拉到城墙边上,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牢牢挡住。
裴极卿一惊,身体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抬眼正看到一只银箭挟风飞来,就在此时,一只金色箭矢紧跟而来,竟猛地追上先前那只箭,将它直接打落在城墙上。
决云皱眉,示意惊魂未定的裴极卿不要说话,城头下,突然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我差点儿就射中那灯笼了!”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竟然是一口浓浓京腔。
既然不是胡人埋伏,决云心中又是舒心又是生气,怒气冲冲的向着城门下走去,裴极卿也觉得有些奇怪,他顺手拾起那只金色箭矢,心里突然十分惊讶,那居然是一只金批箭,只有王侯可以用的箭矢。
“上面还站着人,你居然敢射箭?!”决云怒气冲冲的接上那青年的话,“就你这狗屁技术,根本射不下来灯笼,倒是能把人误伤了,你是哪个营里的兵?”
“我才不是你们这破兵营里的!”那青年微微仰头,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到他身上隐隐反光的银色绣线,“仗着自己当了几年兵,就敢跟我顶嘴,我倒要问问,你们萧将军呢……”
“你自己有错在先,就不要怪罪别人,若是我的箭再慢一点,真的会误伤他人。”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那青年的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玉色衣袍跨在马上,手中还握着一把黑色的细弓,他从马上下来,轻声道:“这位小将,虽然他的玩笑有点过分,可我也救了你一命,功过相抵,你就原谅了他如何?”
“皇叔!”
那青年很不服气,于是委屈的叫了一句。
金批箭,皇叔。
裴极卿死死捏着那只箭,转身轻轻走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