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刑部大牢。
阴暗冰冷的地底,厚重的石墙上结着厚厚的冰花,即使是取暖用的火把都无法融化它们。牢差提着马灯走在前头:“大人仔细脚下,路滑。”
秦司监沉默的随着牢差一路向下。大牢最底层是刑房,到了这里,石阶变成了朱黑色,不知道多少犯人的血浸透才能让原本灰青的砖石变成这种颜色。石阶尽头是一扇同样已看不出本色的厚重木门,牢差上前用力推开,随着木门的打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秦司监不由得在门口站了一站,下意识的摒住了片刻呼吸方才抬头。
屋子里,长条石的刑凳上一个男人面朝下耷拉着四肢,暗红的血液从他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身体里渗出,顺着刑凳上的石槽流到地面。几个牢差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和肩部将他粗暴的扯到地面,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
牢房里一身朱红色官服的太卿点了点头,冷眼看着那人的尸体被拖走。仿佛只到此时他才看见站在一旁的秦司监,冷淡的行礼:“秦大人。”
“王大人。”秦司监同样冷淡的回礼,“大人在此亲审了一日一夜,可有收获?”
王太卿抚摸着自己腰间的玉质官带,皮笑肉不笑:“老夫始终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硬骨头,只要找对了方法,就能让他开口。秦大人以为如何?”
秦司监不语,牢差们拖走了那男尸,此刻又拖了另一犯人进入刑房,正是郭磊的父亲郭闵。
他原本洁白的中衣上如今已满是污渍和血痕,牢差们将他面朝下捆在了尚有余血的刑凳上,剥去了他身上的衣裳,露出来的背上满是鞭痕和烙印,惨不忍睹。
王太卿对着秦司监拱了拱手:“大人既然来来了,就请在一旁看我审案。”说罢他走到了郭闵面前,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他,“郭闵,你可知罪?”
郭闵泣不成声:“冤枉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还要狡辩不成?”王太卿冷笑一声,“你若是好好的交代清楚你家如何勾结金国,还有什么人什么眼线被布在什么地方,你还能得个痛快。要知道,这世界上有的时候,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多了。”
郭闵道:“大人,我家磊儿自幼就被选入天机殿成为了童侍,如何会是金国奸细,还求大人明查啊……”
王太卿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上刑!”
刑房的一角生着火炉,上面支着大青铜水壶,壶里的水早已沸腾,白雾升腾。随着王太卿一声令下,牢差过去提起了水壶走到郭闵身旁,拎着那开水就冲着他倒了下去。郭闵发出一声惨呼,腾腾的白气中,他的皮肤迅速变得通红,仿佛血要浸出来一般。他拼命挣扎着,奈何被牢牢绑在刑凳上,无法挣脱。
牢差浇完了开水,另有两人拎着寸许长的铁刷上前,分别站在他的身侧,用那铁刷刷向他的身体。皮肉刚被滚烫的开水烫伤,铁刷一去,顿时带下一大片淋漓的血肉,郭闵的叫声已经不似人声,王太卿冷眼旁观:“郭闵,你招是不招?”
熬不住剧痛,郭闵晕了过去。牢差提了冰水上前一桶浇上去,他又缓缓醒来。复又重复开水浇身,铁刷刷肉的过程。秦司监看了片刻,转身走出了牢房,王太卿跟了上去:“秦大人请留步。”
秦司监停下脚步半转过身体,王太卿道:“秦大人,下官认为,既然要从郭磊身上下手查,天机殿理也不能绕过去。毕竟郭磊五岁开始,便生长在天机殿中,若论亲近,相比家人,只怕他和殿里的人更加亲近。”
秦司监面无表情:“王大人的意思,我天机殿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是否牵涉其中,查了才知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清白,大人又何惧查访?大人慢走,恕下官不远送。”王太卿敷衍的拱了拱手,转身回了刑房。
秦司监立了半晌沉默不语。他身后的司侍愤然道:“无耻小人,天机殿是你想查便能查的不成?!”
秦司监打断了司侍的话:“走罢。”转身大步出了刑部大牢。
天机殿内,一众童侍噤若寒蝉,唐司监手拿名册,面如寒霜:“司徒小,陈立清两日未归,可有人知晓他们去了何处?!”唐司监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垂首的众人,“既然没有人肯说,今夜你们便都在这里呆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他二人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再回去休息。”
唐司监拂袖而去,大殿的门缓缓关闭。随着唐司监的离开,殿内原本沉闷的气氛活泛了些,大一些的童侍不满被牵连,扭头朝着与司徒小同年的童侍们道:“你们若是知晓他二人去了何处,就早些说出来。这么冷的天,难道还要牵连我们都跟着受罚不成?!”
没有人说话。这大殿空旷无比,穹形的殿顶非常有气势,只是殿里没有任何取暖的地方,冰冷的青石板没有烧地龙,更没有火盆和暖炉。凉气从门缝,窗缝,殿顶的气孔钻进来,随着呼吸肉眼可见厚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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