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妾反应过来,由几个丫头扶着也走了过来,哭道:“我要找太子爷为我做主!有人无法无天了,连七皇孙都想打杀了去!”
“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动过七皇孙?”王侧妃指着王侍妾高声道。
“七皇孙千金之体,你故意在这院子里喊打喊杀,殿下人小,可不就受了惊扰,其心恶毒!”
“贱人!谁要冒犯七皇孙了!”王侧妃双目圆瞪,要不是有丫头婆子挡在中间,就又要动起手来。
王侍妾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越发张着嘴嚎,把污水往王侧妃身上泼,句句不是带着七皇孙,就是找太子爷和皇后娘娘做主。
六娘一脚踢翻了一个落地花瓶。花瓶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里头的水流了一地。
“丢人现眼!去拿镜子过来,让你们主子瞧瞧自己与乡野泼妇有什么区别!两位姐姐要是觉得我在这里站不住,不如我直接回了太子爷来处事,看爷怎么看两位姐姐,嗯?一个仗着有几分功夫,在院子里撒泼;一个动不动就要告到宫里,嫌爷的事儿还不够多是不是?”六娘阴沉着脸道。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各退开了一步。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姐姐妹妹们闹矛盾也是有的,我虽然小两位姐姐几岁,却也担着管家的名头,这里罚两位姐姐各自赔礼道歉、握手言和,保证以后都不犯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如何?”六娘问。
“我这院子里东西就白给她砸了不成?院子里人也白叫她打了?”王侍妾立即不服地道。
“叫王侧妃姐姐赔礼道歉,不论多少你一并叫她赔给你就是!要有不服,只管往爷那里告,看你们最后谁能落得好!”六娘冷冷地道。
新太子妃旨意看着就要下了,皇后娘娘给太子又准备了两位通房姑娘,这一两日就该送过来了,不然等圣旨下了再往太子后院放人,可不是打新太子妃脸。
府里要进新人,这些旧人就更怕惹了太子厌弃。
六娘威吓带压人,把大事化小,两位主子都不甘不愿握手言和。
太子在皇后宫里,拿着一封密信看后,眉头皱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问题?”皇后轻声问。
太子把秘信直接递了过去。
却是差遣去西疆的密探送回来的关于新太子妃的秘信。
皇后脸上也难看起来。
“母后,这几日您与圣上讨个恩典,把王小主的份位升起来,您这边选四个机灵的丫头送到我那里!既然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她,先把一池水给搅浑了。”太子道。
皇后自是无不配合的。
母子两个又说了几句朝事,太子才告辞。
六娘这厢刚回院子,吴侍妾就带着两样针线过来了。
她手巧,时常就有针线往六娘这里孝敬。既然如此,六娘也愿意给她个体面,时时留了她说话。
太子刚回府,就有府里探子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到六娘大事化小的处理办法,太子暗暗点了点头,如今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
“今儿中午把饭摆在碧安院。”太子吩咐道。
小喜子“喳”了一声,下去张罗。
“给太子爷请安。”
“今儿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了一块儿?”太子问。
“吴妹妹针线好,我们时常在一起说说话。”六娘解释道。
太子视线扫过去,吴侍妾垂下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萧侧妃娘娘过奖了。”吴侍妾柔声道,又曲膝行了个礼,“不打扰爷和侧妃娘娘用膳,妾身告退。”
太子爷“嗯”了一声示意她下去。
吴侍妾压住心中的失望,又冲六娘福了福退了出去。
六娘伺候太子换上常服,吩咐人把博哥儿抱过来。
博哥儿到了不耐烦叫人抱着的年龄,非要自己进来,远远的就听到他“嘿哈嘿哈”叫的声音。
太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那里有一个高高的门槛。
博哥儿到了门槛出停了下来,下头人早就得了六娘命令,博哥儿自己没要帮忙谁也不许胡乱伸手,先前下人们还不当回事,上赶着讨好博哥儿,叫六娘赶出了好几个粗使的婆子,博哥儿身边一个抢着替博哥儿做主的奶嬷嬷被调了开去才令行禁止。
小家伙先抬起胖乎乎的小短腿儿试了试,把一只脚搁上去,整个身子伏在自己腿上,身子完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嘴里发出“嗯哪嗯哪”的声音,显然在使劲儿,见不成功,抬起憋得通红的脸,用胳膊抱着门槛,一只腿再抬起来,小乌龟一样居然叫他翻了过来。只是门槛高,博哥儿将将会走路,落下来的时候没站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幸而博哥会走路后,屋里就都铺上了地毯,并没有摔出个什么。
后头跟着的奶嬷嬷惊呼起来,慌手慌脚地上前就要扶。
六娘轻咳了一声,奶娘僵硬地止住了动作。
博哥儿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头上碰痛的地方,嘴一瘪。
“哎呀呀,我们博哥儿真了不得,今天自己过了门槛!快看,是不是进来了?”六娘走过去蹲下来道。
博哥儿被转移了注意力,回头看了一眼,又咧嘴要笑,
六娘把人扶起来,道:“去跟你父王讨赏,把新学的规矩也做给父王看。”
博哥儿闻言,踉踉跄跄几步到太子跟前,双手抱拳跪了下去,嘴里嘟哝道:“父王、安。”
太子放下茶杯,把小家伙猛地举了起来,笑道:“不愧是本宫的长子,这就会自己请安了!”
博哥儿被彬哥儿举高抛低惯了,半点儿不怕,咧开嘴,露出新长的几棵米粒牙齿。
太子又逗弄了几句,随手摘下腰间的玉佩赏给了博哥儿。
博哥儿吃饭不老实,能撒上半屋子的饭菜,六娘示意下人把他抱出去用饭,亲自伺候太子用膳。
时光飞逝,转眼柳絮飘飞、夏荷残败,又到一年赏菊时。
新太子妃已经进了京城,在京城一座宅子里临时住着,一面学规矩一面备嫁。
期间,皇后娘娘一口气赏了环肥燕瘦的四位姑娘,新人旧人,私底下龌龊不断,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来,六娘都只作不知。
“以后自有新太子妃娘娘处置,这时候管得多了,怕是让人觉得越俎代庖了。”
几个亲信婆子连连称是。
到了正日子,府里足足热闹了三天,待新太子妃娘娘娘家人走了才停了宴席。
天边才刚泛白,六娘用了两块点心,喝了半杯浓茶提神,披着一件厚斗篷出了门。
“娘娘还在梳洗,请各位主子等一等。”好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的丫头道。
六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想着太子这大半年对后院的态度,心里已经基本确定新太子妃性子。
太子这大半年只要在后院留宿都是赐了汤药的,是以,这一年府里一个喜信儿也无,固然是要给新太子妃娘家体面,怕也跟新太子妃性子分不开。当初先太子妃娘娘进门前却是没这一出的。
大小王侧妃两人脸上颜色就不好看。
等天光大亮,里头才通传请人进去。
新太子妃娘娘来自西疆,那边风气与京城大相庭径,水土也不用。
六娘用眼角快速地扫了一眼,只见胡太子妃生的一张容长脸,两道剑眉画的入鬓,脸颊上两块红晕,肤色比京城姑娘都深一些,穿着太子妃朝服,头上除了宫里赐得凤头钗,还多插了一只金钗一根金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