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上下两排牙齿磨得咯咯响,“他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说攻打就攻打,说退兵就退兵,刚退兵一个月又发兵!他是不是有病!!”
“要让朕亲眼看到他,朕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朕要他戏耍朕!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坏到骨子里的人!”
看着正在气地猛拍桌子的颜洛,几尺远的尉迟衡很好心地问了句:“皇上,要是严钰是长得很好看呢,威风堂堂,冷酷英俊……之类。”
颜洛正在气头上呢,双眸水汪汪的,两颊也泛着红晕,哪里管的了那么多,继续骂道:“相由心生你懂不懂!像他心眼那么坏的人,怎么可能长得好看,就算他很好看,朕是不会向美色低头的!恩,一定,要他好看!”颜洛瞪着眼睛,举起拳头,那副势必要跟严钰干一架的架势是惹得老臣们集体痴呆……原本在家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全被堵在了嗓子眼,齐齐叹气:
先皇啊……臣要有负遗愿了哇……呜呜呜。
“皇上,这南钰大军在一夜之间已经占领了图灵,眼看就要攻向邺城……不知皇上心中是否已有对策?”御史大夫江津上前道,他低着头,眼神却在暗暗瞄着尉迟衡。
仔细一看,那眼神不似简单的一督,那一双混沌里双眼中表现出的是一种执念,一种乞求,尉迟衡抬高头颅,斜着眼看着江津,眼角微微眯起,那是一种警告。
“衡,你怎么看?”颜洛偏头问,手里紧抓着袖口,来来回回搓揉着,“朕算是发现了,就算我给不给图灵,他都执意要打北洛,衡,你说的对,严钰的野心太大!”
尉迟衡见颜洛终于向他搬救兵,他轻轻阖眼,背部已有些汗水,等到在睁眼时,凤眸内已是一片清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南钰攻破邺城,加强兵力,将战场控制在邺城范围内。这次,燕将军不去怕是不行了。”
“恩恩,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再不打就让他们小瞧我们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打!”颜洛揉了揉手掌,说。
“皇上说的对,皇上您终于下定决心了!老臣很是欣慰啊……”右相大人抹抹眼泪,大鼻子一抽一抽的。
颜洛哈哈大笑几声:“哈哈哈,放心啦,各位爱卿们,朕可是一国之君啊!这次这件事就交由摄政王和兵部尚书胡大人来办吧!”
说完,颜洛大笑着推开御书房的门,跳了出去,在关上门的那刹那浅笑兮兮地挥了挥手,“朕还有要事要办,加油!好好干,别让朕失望哦!”
“皇上!……”
“唉,皇上又跑了……”
“一切都是老臣的错觉吧,也是,皇上怎么都不可能像先皇那般的。”
忽然很想辞官回乡养老怎么破,老臣们一个个都觉得当官好累,当北洛的官更累,当当今圣上是颜洛的北洛的官更更累!
关上门后的颜洛神情一肃,风吹散了满树的梨花,卷夹着白色的梨花瓣拂过颜洛羊脂玉般的面颊,他迎着风,步履匆匆,脱下身上罩着的宽大外袍,露出里面一身奶黄色简约装束,捡起先前被八两扔在角落的包袱,颜洛费力地爬上马背,轻斥一声:“驾!”
从最隐秘的羊肠小道奔驰而走,宽大的衣袍被风卷起往相反的方向飘去,忽然一直洁白的手抓住那衣袍,将它整整齐齐地叠好,抱在怀中。
“尉迟大人当真放心皇上一人出宫去?”说话的声音赫然是江津,他从隐蔽的黑暗角落出来,走向尉迟衡。
“自然是放心不下的。”尉迟衡指尖捏紧了衣袍,目光望向颜洛离去的方向,满是哀叹的语气道,“但他不愿意让我跟着,我又怎么敢?”
“尉迟大人知道皇上去哪里了吗?”江津眼睛泛着精光,面容上一笑,问道。
“江大人莫不要再问,上次你对我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已经是死罪了,我不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便是希望你能改正!这已经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了。”尉迟衡转身,凉凉的凤眸里涌动出一股杀气,“别想着对皇上不利,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江津左右瞥了两眼,抬首轻声道:“尉迟大人不告发老臣,便是信老臣的,老臣一心为国,三朝元老以上谁人不知圣上是在南钰出生,一年后才回归的北洛!”
“这是真,是假还都不清楚,先皇却一意孤行封他为太子,再继承大统……”江津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看到尉迟衡的面上一片灰黑!
“够了!就算那样又如何,先皇信,我也信,天下人都信,要你说了有何用!”尉迟衡凤眸堆积满了怒意,卷起又落下地残花盘旋在他脚边,被他一脚碾碎。
良久,江津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香袋,放在了尉迟衡交叠的双臂上,猝然长叹道,“纵是香袋没了香味,那始终是你娘留下的。”
“那,老夫就先告辞回府了,还望摄政王大人再三思酌思酌。”
尉迟衡瞳孔猛地一缩,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直到江津消失在视野中,他呆滞的眼瞳才恢复清明,轻声呢喃了一个字:“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