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沈鱼进了内室。
大奶奶坐在临床的春榻上,秀着个虎头鞋面,想是给那腹中的孩子的。
此时一身舒适的家常打扮,一张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恬淡祥和。
沈鱼紧步上前曲一曲膝道个万福,笑盈盈的同她道一句喜:“将一回府便闻大奶奶这里有了身孕,原是咱们长房的大喜,合该操办一回,奈何夫人那里才将入殓不久,大爷又在受守制……怕是得委屈奶奶肚子里的小少爷一回,二爷这才谴了奴婢送几样安枕的物件给夫人解解闷子。”
那小婢子便端着个从德叔手里接过来的托盘放至大奶奶手边的小几子上。
不言旁的,单那柄趁手的玉如意便是个成色极好的和田籽料雕琢而成。
大奶奶搭眼一瞧便知价值不菲,只笑着同沈鱼客套一句:“原也谈不上委屈不委屈,这孩子来的巧,也该孝顺一回,反倒是叫二爷那里破费了。”
说吧唤了墨玉,只说叫去库房里寻几匹好料子出来,给沈鱼权当回礼。
沈鱼一听原欲推脱,却叫大奶奶止住:“沈姑娘入园这许久,我这里一直也未有机会给姑娘送些东西,权当见面礼。这一回姑娘也莫要推脱,只当是补上的罢了。二爷那里少不得你尽心尽力的侍候,姑娘辛苦自身都瞧在眼里的,当的起咱们长房的功臣一说。不过几匹料子罢了,拿着便是。”
阮大奶奶这般说,便是堵了沈鱼推辞的后路,只能感激一番依言笑纳。
阮大奶奶怀有身孕,沈鱼不敢多做停留,早早的便告了退,大奶奶怕也是乏了,又逢玉墨端着碗养胎的药进来,只唤人将沈鱼送出门去。
却是才出了霜枫院的大门,没走上几步,便瞧着常在二夫人身侧出没的婆子过来恭敬的道一句:“老奴恭候已久,原是二夫人那里得知姑娘回府,特来寻了姑娘前去叙一叙话。”
沈鱼心道自家何时同她那里有了这般交情,又想着去林府时,便是三爷柳淮鸣亲自送上一回,免不得去当面谢上一回。
只回身笑着同德叔道一句:“不若德叔先行一步,奴婢去二夫人那里请个安便会回去。”
德叔微微一沉吟,便点了头,只说二夫人那里请沈鱼前去叙话,他跟着着实不便。
便先回栖意园去了,又怕二爷那里担心,倒是没忘叫白术晚些去二房接了沈鱼回来。
沈鱼跟着那嬷嬷一道去了二夫人住的翠竹园。
庶小姐柳贞也在,沈鱼大大方方的上前见了礼,便叫二夫人热情的把人让到坐上。
“昨日便在慈安堂里见着二爷,知姑娘定是也跟着一道回来了。怕是姑娘舟车劳顿的便未叫人过去打扰一回。小鱼姑娘现下可是歇了过来?身上还乏不乏了?”
瞧着二夫人这般殷勤的模样,沈鱼便觉得定是有事儿,却是面上不得不谢她这一副似假还真的关心之情:“劳烦夫人关心,奴婢一切都好,原也是皮糙肉厚的,那里这般娇气。”
“小鱼姑娘不在的这些日子,贞儿可是挂念的紧,如今见了可是要好好叙一叙话才好。”
柳贞一句话说得竟让沈鱼生出同她关系原便是这般亲近的错觉出来。
只客气的一笑:“谢大姑娘记挂,沈鱼不盛感念,姑娘想听什么只管吩咐,这一路上的见闻,奴婢自是愿意同夫人与姑娘念叨一回的。”
二夫人叫人过来自然不是为着扯这些闲篇儿,却又不好直接开口,同柳贞使个眼色便推托后院又些琐事须得亲自处理一回,只叫柳贞在这里陪上一回。
沈鱼在心里嘀咕一回,把人寻了过来又弄这一出,也不知闹的什么夭儿。
只小心一点子应付罢了。
却是二夫人将将离开,柳贞便言说屋子里怪闷的,只叫着人去屋子后头辟出来的小花园里赏一赏将将移植过来的几盆子菊花,权当消遣。
依着沈鱼的意思便想现在告退了好,却是柳贞牵着人手不放,又说若是二夫人那里知晓她将一离开,她这里便将人打发了定是要怪罪一回的。
她这般说一回,到叫沈鱼推托不得了。只能耐着性子到那园子里游上一游。
小园子收拾的倒是不差,格局花木皆是花了心思的,沈鱼仔细瞧上一回,也有些兴致缺缺。
柳贞自是瞧出来的,却依旧拉着人去那几盆将开的大丽菊旁瞧上一瞧。
东拉西扯的话说上一通,沈鱼实在无心应付,正了正神色,便要告退。
柳贞一瞧她去意已决,实在不好再拦了人,便陪着一道出了那园子。
却是才至那月亮门出,便瞧着个四五岁的婆子急急奔了过来,生生停在沈鱼面前定定的瞧了片刻,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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