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出去:“予哥,我去给你泡杯咖啡。”
当然不可能逾矩,可躺在床另一头的某只熊,瞄眼望见某人正帮自己脱衣服,也差点以为至少他会把她两层外套都脱掉。
天呐,好害羞……
里面穿的是紧身毛衫,身形毕露的那种……
然而事实却是,没脱,只是脱了一件羽绒服。
室内温度适宜,怕她热,被子都只是盖到胸口。
她睡得香甜,面容恬静,有种微微甜笑的随遇安然。
他俯身近看,她在几小时之前袒露的那句“我不用追”还言犹在耳。
唇角倾斜,右手食指点在她鼻尖,连平时偏于低沉的声线都似乎遇水明润:“做什么美梦呢。”
唐果熊:“……”
做着有你的美梦呀,可真实可真实了……
马车躲在门后,声音飘过来:“予哥,车到楼下了。”
意思是:该走了。
“嗯,你先过去,我随后到。”
马车探头探脑,兴奋偷觑,心想:这姿势八成会亲。
想归想,他可没胆子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ok,没问题。”最后再看一眼,悄无声息地溜走。
他要去拍那场水下戏了?
今晚是不睡觉了吗?
一天没休息,还开了那么久的车,身体吃得消吗?
……
无数问题盘旋于脑,担心忧虑得,想被他揣在兜里,随行带上。
而就在此时,余光里,本就躬身的影子,缓慢地,一点点越发挨下去……
唐果熊惊得,差点失声尖叫。
亲……亲上去了……
真的亲上去了,真的!!!
额头,是额头!!!!!!
……
什么感觉现在?
可真实可真实,又,可虚幻可虚幻……
本来她都不抱希望的事,竟然,就这样,冲击性极强地燃起生机。
幸福感爆棚,有点像……有点像重回十四岁,每周守着电视看他比赛,最后一场,他说: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可以听见我在这个舞台,想要表达的。
他想表达的,都在歌词里。
……
不要问为什么
反正我只喜欢你
捧着一颗糖果心
想要和你在一起
……
哪有人,歌词这样乱写的……
当时就有种“完了,我要完了”的强烈预感,捧着脸,歪倒在沙发,不断庆幸,还好爸妈不在,还好还好。
现在是——
疯了,我要疯了……
还好强忍住没动,还好还好……
所有灯都熄灭,人也已经离开,她和自己的身体躺在一起,感受这份疯狂后的宁静。
神游天外,不免就接连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往事。
两人分手后,关系闹得很僵,高三后来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教室座位是按成绩排名自行挑选,未被老师抓住把柄前,他们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在朋友帮助下,瞒天过海地,坐同桌,坐前后桌,装作不经意而为之地反复切换。
露出苗头后,她胆小,觉得应该避风头,可他认为,暴露都暴露了,遮也遮不住,倒不如争取一天是一天。
他性格就是这样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可是这样的人,也同样,得即高歌失即休。
决绝起来,感情收敛得一干二净,要么在一起,要么没瓜葛。
爸妈希望她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不被早恋干扰学习正事,可她成绩反而下滑得更多,每隔半个月都会被妈妈找到一根白头发,他们也不敢多说她,生怕她学习压力过大,被逼抑郁。
其实不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学习压力,她的压力只在于,同在一间教室,却与他形同陌路。
基本是,有她在的地方,他都会避开。
哪怕迎面直行,他也能转弯绕步。
填报志愿的前一天,像是有什么寄托存放在一个地方,心心念念地割舍不下,她让好朋友打她电话,然后,演技拙劣地在爸妈面前接,也不管有没有被看穿,撂下一句“xx有事找我”,挂断就往外跑。
到他奶奶家,鼓起好大勇气按门铃,想和他说,我们和好吧,考都考完了,不算早恋了。
没人开门,一直没人开。
邻居家的阿姨看到她,说祖孙俩被接去北京有一阵子了。
手机被爸妈没收后,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不小心摔坏了,高考结束也没有还给她。
她很不好意思地管邻居阿姨借手机,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响了几下,掐断,女声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在阿姨不是很有耐心的眼神下,还是咬牙再呼叫一次,只响一下,再次被生硬掐断。
第二天,他果然没去学校,志愿是老师代填的。
坐在机房里,看着一行行志愿选择,眼睛特别酸,突然就真的彻底自暴自弃了。
知道他父母都在北京,知道他参加了北电艺考,自觉地,不去烦他,不和他到一个城市,志愿改填上海。
要么在一起,要么没瓜葛。能得到他应允重新做朋友,已是从未曾想象过的第三种境遇。表白,太难说出口,她都做好了刚入职就被辞退的准备……
可,生活偶尔带来的意外和惊喜,实在让人心麻麻得想四下打滚。
朝里侧一滚,就碰到自己的原配身体。
唐果熊:“……”
妈妈,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太太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