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场上有句老话,叫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任营岩此时和王忠结成统一战线,正应了这个道理。任营岩看王忠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知道莫怀诚大势已去,高兴地说:“那我就替全厂的职工谢谢王书记了!王书记呀,我们去省厅、部里,还需要带上朱志浩这些年轻人,我们也要把这些年轻人带出来,让他们以后好接我们的班,挑起大梁。”任营岩不失时机地又把这件事提到培养接班人的高度,让莫怀诚彻底死了想管项目处的这条心。
“那是当然的,培养接班人,是我这个党委书记义不容辞的责任吗。”王忠慷慨激昂地回应。
“不过莫总工说年轻人没有管理经验也是事实,希望我们这些在座的领导,以后都能多指导、帮助他们,我自己也先表个态,这个项目处由我来主管,如果以后管理上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首先拿我是问,我绝不推脱责任!至于莫总工吗,你也要负起技术指导的责任,我想委任你为项目处的技术总顾问,你看怎么样?”任营岩又给足莫怀诚面子,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莫怀诚也只能顺坡下驴,表示接受:“那好吧,我尽力而为了。”
“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任营岩转换了话题。
“我有一个建议。”黄智说。
“好,请黄副厂长谈谈高见。”任营岩有意把会场气氛搞的轻松一些,所以用了“高见”二字。
“既然我们要精简机构,为什么不把质量检验科也合并到生产指挥协调中心,这样既可以减少一个部门,又可以方便我的统一指挥,两全其美嘛。”黄智以前主管生产,经常遇到检验科和生产车间打官司的事情,他当然知道检验科和生产车间是一对“冤家”:检验科是专门检验产品质量的,质量不合格的纸张,要不就是回炉,要不就是降等次,无论是回炉还是降等次,都不能计入生产车间的正品产量,直接关系到生产车间生产任务的能否完成,进而影响到生产车间奖金的数量;如果检验科把关不严,使不合格的产品按合格产品入了库,一旦被发现,检验科就要承担把关不严责任,同样会受到批评和减发奖金的处理;黄智心里也有个小九九,他想,如果把检验科合并到生产指挥协调中心,那就监督和被监督部门都由我说了算,要产量的时候,我就让质检的放松点,要质量的时候我就让质检科看紧点,这样的话,我就进退有据,再不用为他们打官司的事情操心了。
“黄副厂长是真不懂呢还是想考考我们在座的人懂不懂工厂管理?如果照你这么说,我们还不如根本不要质量检验这个环节了,不管生产车间生产出什么纸张,都让入库,都计入产量,这样生产车间皆大欢喜了,可是过不了多长时间,纸厂就该关门了;道理很简单,用户不买你的帐,你产品质量不好,我另选厂家,不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和以前计划经济不一样,用户有了选择的余地,成了真正的上帝;所以说我们质量检验工作非但不能削弱,而且还要加强;质检科如果不和生产车间吵架了,只有三个可能,一个是产品质量确实是没有一丁点问题了,另一个可能就是质检科失职了,第三个可能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质检科和生产车间联手,一起糊弄我们这些厂领导!黄副厂长,你这条建议,不会是第三个可能吧?”任营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黄智。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着自己工作起来方便,忽视了质检工作的重要性,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黄智看到任营岩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连忙收回自己的意见。
“同志们,既然说到质检工作,我就多说两句,产品质量是一个企业的生命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真理,但是怎样才能把住质量关呢?这个问题就复杂了,它不仅仅是一个质检科的事情,而是整个工厂全面和全过程管理的问题,从原辅材料进厂,到产品交付到客户手里之前,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有一个质量管理的问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你把产品交付客户时,卸车时不小心把外包装磕破了,客户都可以拒收,所以说每一个环节,我们都要重视质量的管理!质检科和生产车间,在产品质量问题上是对立面,吵架很正常,不吵架反倒有问题;那么这两个矛盾体有没有统一的方面呢?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原理告诉我们,任何对立的事物,肯定都有它能够统一的方面,具体到质检科和生产车间,就是只要质检科真正负起责任,找出我们产品质量方面的问题,并且把这些问题反馈到生产车间,而生产车间也负责任地找出发生这些质量问题的原因,是原辅材料问题还是生产工艺问题,是生产设备问题还是工人操作不当问题等等,准确地找出原因并且想办法解决了这些原因,从而提高了产品质量,这个矛盾也就解决了,质检科和生产车间也就和谐相处了,这就是他们统一的方面。我的话扯得有些远了,我们还是回到质检科为什么不能合并到生产指挥协调中心这个问题上来,综上所述,质检科肯定是不能合并到生产指挥协调中心,而且也不能由黄副厂长分管,谁来分管呢?由我分管最合适,因为一旦质检科和生产指挥协调中心因为质量问题发生矛盾,其他厂领导是抗衡不了你黄副厂长的;顺便说一下,我把王洪波安排到质检科做科长,也是有意给你黄副厂长找一个重量级的对手,王洪波这个人性子慢,做生厂一线的主任不合适,但是他跟老黄牛一样,性子虽慢但脾气很犟,认死理,他认准你产品质量有问题,你想说服他可没那么容易,听说当年你们在轻工学校上学的时候,你黄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王洪波找你吵架,是不是啊?”说到这里,任营岩笑着问黄智。
“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任厂长又不是我们一起上学的同学,怎么连这件事情都清楚?”黄智不好意思地问任营岩。
“这事不奇怪,我在纸厂工作过多年,谁家有那些陈芝麻破套子,多少也听说一些嘛。”要说任营岩,确实是一个有心人,平时见到的、听到的事情,他都记到了脑海里,关键时刻就用上了。
“任厂长,我现在对你是心服口服了,不过以后工作中,我这个炮筒子少不了和你争争吵吵,你可不要嫌我烦啊。”黄智由衷地说。
“争争吵吵是好事呀,说明你我对工作都上心,都负责任,如果厂长搞一言堂,那不就成了死水一潭了吗!”任营岩回答完后又问大家,“好了,质检科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为止,对机构和人事安排其他人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没有了。”众口一致,所有在场的人一齐回答。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任营岩先难后易的策略获得成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