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提过,“她”和她的时间相距不远,可为了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她”在回溯里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她”试过了所有的办法,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人皆大欢喜。明明在解决别人的事情时总能找到最如意的做法,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就总是差那么一截。
现在夕时终于知道,原来“她”说的一些事,指的是吕程。
“未来里,吕程出了什么事?”
“生死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你没必要了解,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说哪一个版本。”
夕时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容易心软的人,可对于吕程,一扇刚刚打开的心门,她的犹豫不决和摇摆不定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心思。
她不该是这样一个人,但现在却不堪一击。
“夕时”揉了揉她头顶毛躁的碎发,动作非常轻柔,像极了多年前黑暗中的那次慰藉。
“钱我已经放在你的登山包里了,现在去解决冯源的事。拿到笔记本后烧掉,你会回到正常的时间。如果冯源还有什么要挟,我会去摆平,你不用管。往后我们就是两条互不相干的线,对你好,对我好,对吕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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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时坐在明轩大厦下的快餐店二楼,喝一杯冰块早就融化掉的可乐。
味道已经变淡,吸管也咬得支离破碎。
她静静地坐着,等待一场安排好的结局。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里一片模糊,朦朦胧胧仿佛听到吕程的声音,一遍遍问她五年后会不会回来。她点头,意识不清又摇头,眼泪就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像提线木偶,受控于“夕时”的掌握。
如果不牵扯吕程,她或许会和“夕时”来一场较量。但有什么意义呢,她敌不过“她”。
“夕时”已经在多次的回溯里成为了脱离时间的存在,而她不是。她忍受着白光和黑暗的折磨,精神日渐萎靡,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可以选择不接受,但吕程怎么办?真的让他等五年?
她可以不相信“夕时”,但不能不相信“夕时”对吕程的安排。如果“她”在一次次的回溯中仍旧无法拯救吕程的结局,回到这个五年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
就像“夕时”说的,认识才不到三天,她能对吕程有多深的感情。
没有的。
没有的。
“夕小姐?”
夕时猛然抬头,通红的眼圈让冯源一愣,随即转身坐到了夕时对面的空位上。
已经中午,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周围都是顾客,人声鼎沸,嘈杂喧闹,可以掩盖一切的争吵和不快。
夕时抹了下眼睛,哑着嗓子问他,“东西带来了吗?”
冯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笔记本,“你的钱带齐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备份。”
“我他妈抄这个东西抄了快一个礼拜,你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抄第二遍了。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给我钱,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夕时翻着笔记本里凌乱的字迹,勾勾画画的实验步骤,一些看不懂的计算方式。
如果没有“夕时”,此时她还会和冯源再多较真一些。但“她”会摆平一切,她就不管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魏毅然这桩委托就算了结了。
临走前,冯源拍着装好钱的背包对夕时摇头,“夕小姐,你也别怪我,我早就没钱了,也没打算找你。是你们找上门来,不怪我。你男朋友要是不那么混蛋,我也不能找你要钱。看你昨天那么小鸟依人的,跟你一年前找我的样子可真是不一样。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打个电话试试,没想到还真是你。”
“不要再节外生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行了,以后咱不见了。”冯源说完,背好背包就走了。
夕时的手摩挲着笔记本上的黑色水笔印,眼泪再次落下来,一颗一颗委屈至极。
看,就是这样的命,兜兜转转也总得一个人面对。
她二十五岁了,那是按着出生日期按着年月算出来的,可实际她在这世上活了多久呢?她就算回去,时间也不是和魏毅然见面的那个午夜了。
她很难过,一直没人能来安慰她,支持她。好不容有了一个,也总还是要为了他着想。
这才是那句话吧——
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除了一声叹息,什么也没有。
夕时用力吸了下鼻子,擦擦眼泪,告诫自己不该如此软弱。或许未来她还会遇到一个甘心对她好的人,也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起身要走,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
夕时抬眼看去,心猛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