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阻挡,韩忠与接任首辅的墨越青手中权柄必将达到鼎盛,待到再无人可与他们抗衡之时,他们反而会成为彼此的敌人。自古小人无朋,只因利而聚,一旦分利不均,必将反目成仇。
墨紫幽不由得在心中为姬渊的计策拍案叫绝,她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她于朝堂之事从来只是一知半解,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不如姬渊之万一。
“可你这一招也极险。”墨紫幽又摇头道,“一旦你无法成功离间他们,那这股浊流怕是要泛滥得不可收拾了。”
“不,我已为他们制造了裂痕。”姬渊的那双凤眼里满是笑意。
墨紫幽一怔,眉心微蹙,隐隐猜到,“成王?”
“四小姐果然聪明。”姬渊叹息地笑,“就是成王。”
那日墨紫幽在皇宫里,亲眼见韩忠为楚玄向皇上献酒进言,那时她便猜到楚玄已成功拉拢韩忠。在争储一事上,韩忠怕是将会支持楚玄。
六年前,还是刑部侍郎的墨越青是苏家一案的主审官员之一。那时,墨越青是否在那一案中动过手脚,墨紫幽不得而知。可看楚玄送她回金陵那日,对墨府过门不入,墨老夫人也未开中门以迎客之礼以待之。后来,除了正月初八那日曾应帖到墨府赴宴之外,楚玄就与墨家再无往来。显然楚玄是对墨家心有芥蒂,而这一点,墨越青心里只怕也很清楚。
“你觉得我伯父不会愿意让成王登基,故而会因此而与支持成王的韩忠产生分歧?”墨紫幽问。
“不止是你伯父,与你伯父关系密切的宁国公府,也绝对不会愿意看着成王登上大位。”姬渊摇头笑道。
墨紫幽想到了萧贵妃,其实有一个猜测一直都在她心里。她问姬渊,“你和成王怀疑六年前苏家之祸,始作俑者是宁国公府?”
六年前,萧贵妃在六济山被皇上临幸和苏家出事的时间太巧,正是萧贵妃那件事导致了皇上与楚玄,与苏皇后,与苏阁老之间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若无那第一道裂痕,若是皇上对苏氏一族宠幸依旧,后来出事的时候,苏家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是以,哪怕六年前苏家出事之时,宁国公府虽未伸出援手,但也未落井下石,可墨紫幽依旧觉得苏家一事与宁国公府有关。
“不错。”姬渊点头,“当年萧贵妃那件事的时机未免太凑巧。让人不得不疑。”
“可为什么?”墨紫幽不解,“宁国公掌西南兵事,苏阁老又从不干涉西南之事,两家一向并无过节,相反私交甚笃。况且,那时成王已是太子,若是成王顺利继位,萧家就会出一位皇后,继而成为大魏第一外戚。萧家又何必自毁长城?”
“我和成王也很想知道。”姬渊摇头道,“前世,我一心向皇上报仇,苏家一事于我无利用价值,我便没有仔细查探过。是以,前世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宁国公府要向苏家下手的原因。只是,你伯父墨越青六年前为苏家一案的主审官时,曾对苏家落井下石。墨家和宁国公府是姻亲,虽是两家,实则却是一体,一个不干净,另一个只怕也是干净不了。”
“原来,你让成王拉拢韩忠,就是为了制造韩忠与我伯父之间的裂痕。”今日的姬渊真是颠覆了墨紫幽以往对他的种种认知。她又问,“可是韩忠从来都不是容易拉拢的,前世楚烈直到最后也只是险险稳住他。今生,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前世我没来得及抓住韩忠的软肋。”姬渊回答,“可今生,我却提前拿住了他的软肋。”
墨紫幽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许多人都知韩忠本是秀才,当年因穷困潦倒而自宫入宫。”姬渊道,“但却少有人知晓,他入宫前本有一个儿子。因为太过贫穷,他就卖了自己的儿子。等到他位高权重之后,便对自己这唯一的血脉极为愧疚,所以多年来一直派人寻找他的儿子。”
“你替他找到了他的儿子?”墨紫幽问。
前世权倾朝野的大太监韩忠居然有个儿子,她还真不知道。
“没有,但我找到了他的孙女。”姬渊道,“他的儿子两年前在西南被人打死,只留下一个十四岁的独女,名叫韩艳。”
“因为你们替他寻回了孙女,所以他才愿意支持成王?”墨紫幽问。
“不止如此,”姬渊又道,“韩艳倾慕成王,如今已入成王府为妾。”
“难怪。”墨紫幽先是一怔,继而失笑。
韩忠的孙女如今是楚玄的妾室,若是韩忠将来成功扶助楚玄登基,他除了从龙有功之外,孙女还可封妃。指不定他野心勃勃一心还想着让他的孙女当上皇后,那他便是当朝第一外戚。这么大的诱惑在眼前,他自然是要支持楚玄。
只是韩艳是如何倾慕上楚玄的,可就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