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而生,如何而解?”
这套说辞,高名当年都快把耳朵听出茧子了,如今复述起来,自是滚瓜烂熟。
“……说的也是。”年幼的戚雨澈比当初已近成年的戚云恒更好忽悠,很快就点了点头,认可了高名的说法。
因这会儿已近午时,高名便挽留戚雨澈在府中用膳,待吃饱喝足之后再回皇宫。
戚雨澈却撇嘴道:“若是只有舅舅和我两个,我便留下。若是还要表兄表弟们作陪,我便回宫。”
高名不由一愣,随即心下一动,试探道:“可是那些混账招惹了殿下?”
“舅舅去问他们本人吧,我是不屑于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戚雨澈扬起下巴,傲然答道,然后又故作老成地话音一转,“算了,一提起他们就败了兴致,我还是回宫去吧!等下一次过来的时候,我带上些银钱,请舅舅去外面的酒楼里吃上一顿好的。”
——你竟然还知道在外面吃饭要花钱?
——不,等等,你这种生硬的江湖口吻又是从什么鬼地方学来的?
高名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戚雨澈的身边近侍,但接着便将其否定。因为戚雨澈能接触到的人其实很是有限,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是混过江湖的,也没胆子教大皇子如此说话!
不等高名多想,戚雨澈那边已经转过身来,朝门外走去。
高名略一犹豫,终是没再出言挽留,收起思绪,快走了两步,跟在戚雨澈身后,亲自将他送出府去。
戚雨澈这边刚走,高名便换了身衣服,骑上快马,从另一条路赶往皇宫。
家里那些连皇子都敢招惹的混小子先扔一边,等有了空闲再去收拾,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他们还敢离家出走。现如今,他得赶紧把戚雨澈在府中的一言一行如实汇报给皇帝陛下,而这也正是他没有挽留戚雨澈的真正原因。
高名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佞臣,而一个合格的佞臣是要比所谓忠臣更加死忠于皇帝的。即便是他想要害人,也要先将害人的心思向陛下禀明,得到陛下的默许后,再去放手施为。
戚雨澈今日虽然让高名看到了自己成为国舅爷的希望,然而比起这点子怎么也要二三十年才能实现的希望,还是紧紧抱住戚云恒的大腿,继续做其狗腿更加切合实际。
乾坤殿里,戚云恒听完高名的回禀,留他在宫中陪自己吃了午膳。
今日并非休沐之日,高名是得到了戚云恒传给他的口谕,这才特意从宫中赶回家中,迎接大皇子的大驾光临。
陪戚云恒用过午膳,高名也没再回府,直接去了轩辕宫南边的禁卫所继续当差。
而在高名入宫之前,戚云恒便从金刀卫那里获悉了二皇子戚雨溟的行踪,亦得知了他去王太傅府中寻求帮助,结果却被王太傅利用,趁机搞出了一场讲学论道的文人盛会。
如果戚雨溟再大个十岁,戚云恒定会派出禁军,将这群自诩为清流的文人学者尽数抓捕起来,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省得他们挟皇子而狐假虎威;之后,再把被人利用的戚雨溟也狠狠揍上一顿,贬为庶人,扔出宫去,彻底断了他的争储之路。
但戚雨溟今年才刚刚七岁,既不懂借势为何物,也不知晓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利弊,他的外祖陈暄与太傅王绩又是同道中人,彼此间存在很大的利益冲突,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外孙被王太傅影响、利用。
所以,戚云恒什么都没有做,只冷眼旁观,坐看他们上蹿下跳,卖力表演。
戚云恒并不在意皇子皇女们会交出怎样的答卷,也没想过要把此事和立储之事关联起来。他之所以要让宫中休学十日,主要是为了排查两个太傅和一众讲师,把那些体罚过伴读的、教学成绩很是糟糕的,全都挑拣出来,撵走换人。
太傅和讲师不过就是信手拈来的庶民,儿女们的伴读却是勋贵权臣们的骨肉至亲,心肝宝贝。
他把人家的宝贝孩子从蜜糖窝里接到宫里可不是为了让这些孩子替自己儿女挨打受罚,被一众庶民欺辱施虐的,更不想因为那些个只能挤出几滴墨水的废物而与真正的国之栋梁们离心离德!
当然,若是四个儿女能够像他当年一样从这份课业中学到点什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比起四个儿女,此时此刻,更让戚云恒挂怀的还是明日的寿宴。
确切地说,是寿宴之后的晚宴,一场由他打造的黄金盛宴。
——真是期待啊!
想起自己在泰华宫中的种种布置,戚云恒的眉眼便不自觉地飞扬起来,面色亦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