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后此时已经走出了乾坤殿的正门,正一边在心中痛骂那个送消息给她的宫人,一边担忧这一次要怎么与儿子修复关系。
心烦意乱之下,云太后就没太注意脚下。
眼见着下行的阶梯就在眼前,云太后本能一般地伸出脚,正欲下落,却觉得脚面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压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
云太后以为自己会从台阶上滚落下去,刹那间,她没有去想自己是否会因此受伤,只觉得如此摔落实在是太过丢人。
——今天,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云太后如此想着,突然听到脖颈处咔嚓一声脆响,下一瞬,视野里的汉白玉台阶就骤然一变,成了蔚蓝色的天空。
不等云太后继续多想,她的头颅便与石头台阶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咣当一声巨响。
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了。
跟在云太后的宫女嬷嬷目睹了她从台阶上摔落的全过程,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脚踏空,大头朝下地栽落下去,脑袋撞上汉白玉石的台阶,满头珠翠也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
一众宫人赶忙追下台阶,想要将云太后扶起,结果却看到云太后的身体扑倒在了台阶上,脑袋却诡异地转了过来,双目圆睁,直盯盯地望着天空。
云太后带过来的宫女嬷嬷,还有乾坤殿外当值的太□□卫,立刻惊呆在了当场。
短暂的静寂过后,一群女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乾坤殿周围的宫人、禁卫立刻被她们的尖叫声惊扰,刚刚步入正殿的六位尚书也被尖叫声引了出来。
“所有人远离,不要再损伤太后遗体!”
来到尖叫声响起的地方,一看到云太后这副模样,朱边就得出她已气绝身亡的结论,立刻撵开试图上前哭号的宫人,叫来当值的禁卫,在云太后的遗体旁围成一圈,再不许任何人靠近,接着便提醒那些还沉湎于惊恐之中的太监,让他们赶紧去后殿,将此事禀告给皇帝陛下。
后殿是听不到前殿吵杂的。
戚云恒正在琢磨欧阳用一句“等着瞧”作为答复是何用意,魏公公便慌慌张张地在门外禀奏,“陛下,太后……崩了!”
戚云恒顿时呆住,下意识地朝欧阳看去。
恰好欧阳也睁开眼,见戚云恒看他,立刻朝着戚云恒灿烂一笑,“我是该说恭喜,还是该说节哀?”
“什么都不要说。”戚云恒将欧阳覆在他嘴巴上的手给握住,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欧阳的唇上点了点,极为严肃地重新强调了一次,“记住,什么都不要说。”
欧阳眨了眨眼,跟着却猛然张嘴,在戚云恒的手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戚云恒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又不敢叫痛,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欧阳一眼,然后朝门外的魏公公扬声道:“进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诺!”魏公公推门而入,将当值太监过来禀告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听魏公公说完,戚云恒立刻站起身来,但刚一起身便不自觉地晃了三晃。
欧阳赶忙将他扶住,魏公公也快步上前,托住戚云恒另一侧的手臂。
“无碍。”戚云恒摆了摆手,“给朕更衣——不,随便找一件大氅给朕披上就好。”
“陛下稍候。”魏公公小心翼翼地松开手,见戚云恒没再摇晃,这才转过身来,去专门放置皇帝衣着的屋子里寻找适合今日穿着的大氅。
趁着魏公公离开的工夫,戚云恒抓住欧阳,低声说道:“一会儿可要扶好我,别让我也摔到了。”
“放心吧!”欧阳回了他一双白眼,“有我在,你就算摔了,也只会摔在我的身上。”
“拜托重檐了。”戚云恒捏了捏欧阳的手掌,微微一笑。
魏公公很快就将一件轻薄的鹤氅取了过来,亲手披在戚云恒的身上。
魏公公归来之前,戚云恒就已经调整好脸上表情,穿好鹤氅之后,立刻由欧阳“搀扶”着,在一众随扈的簇拥下,离开后殿。
戚云恒一行人抵达事发地的时候,云太后带来的宫女嬷嬷已经被禁卫驱赶到了一边,在那里跪成一排。
看到戚云恒过来,禁卫和宫人赶忙躬身行礼。
六位尚书却是迎过了来,将戚云恒拦下。
“陛下节哀!”
“让朕过去!”
戚云恒沉下脸,将六位尚书从身前挥开,越过他们,继续朝事发地走去。
六位尚书也只是做个姿态。
戚云恒可是在战场上率兵厮杀多年的,什么惨状没有见过,哪会被一具尸体吓到?
见戚云恒执意去看,六位尚书便顺势闪开,转而跟在了戚云恒的身后。
到了阶梯处,看到云太后的死状,戚云恒却是真的被骇了一下。
不是因为其死状可怖,而是因为十多年前,戚云恒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现场。
一样的死法,一样的死状,连头部的朝向都分毫不差!
唯一的差别只在于地点,云太后死于阶梯,而十多年前的那人,死于平地。
——果然,他家皇夫并没有什么乌鸦嘴!
刹那间,戚云恒已然认定,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
但作为买凶之人,戚云恒自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泄露出去,惊骇之后,立刻身子一晃,朝后倒去。
只是微微一倾,他家皇夫的手臂便扶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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