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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觉那双眼睛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时雨一惊,骤地清醒过来。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时雨一边喘着气,一边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有些发青——妖狐那个混蛋!变态!贱人!!有机会一定要宰了他!!
此刻还是深夜,时雨环顾四周,却发现姑获鸟不在身边。
这个发现,才让她真正有些不安了起来。
“……妈妈?”
良久无人回应。
庭外的月色透过薄薄的纸门,洒落地落在床铺前方。
时雨此时并不太想继续躺下去睡,也不想一个人呆在紧闭的房间内,于是扯过一件外袍披在肩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也许是心境的缘故,时雨总觉得今夜的月色格外凄迷。
清风吹拂,将庭院内唯一的一株樱花树吹得簌簌而动。
飘摇而下的樱花遮挡了时雨的视线,她随意瞥过去一眼,却突然睁大了眼眸。
樱花树枝上,正靠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颜色热烈的朱红和服,肩披着华贵的银狼皮毛,手里捏着酒盘,正在悠闲地饮酒。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张扬霸烈,堂堂皇皇,时雨竟也不觉得害怕,而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妖怪于是低垂着眼眸望着她,唇角微翘,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洒然风流。他将酒递过来,声线低沉而动听:“……能饮酒么?”
是夜,一道飒然的身影披着月光极速降落在一座深山。
明黄色斗笠的阴影之下,是一双清明而警惕的碧蓝眼眸,正是姑获鸟。
时雨搂着姑获鸟的脖颈,低头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地方,心中有些担忧。
他们此刻站得的这块地方,充满了剑痕斧痕,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正是昨晚和阴阳师交战之处,也是他们原本的安居之处。
但因为后来爆发的大战,就连山洞都因为洞口的崩塌而被掩埋。眼看着自己心中这一个产生归属感的地盘被弄成这样,时雨不禁又想起了引发战端的阴阳师,心中充斥着淡淡的不满与埋怨。
之所以只是淡淡的不满,是因为时雨总觉得那个阴阳师并没有太大的敌意。甚至,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攻击过他们。
昨夜阴阳师提出收养的建议后,姑获鸟立即将之视为要抢夺自己的孩子,情绪直接爆发,与阴阳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但当她发现这个自称麻仓的阴阳师实力非凡,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掉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带着时雨逃走了。
逃走的过程很顺利,那个阴阳师似乎也轻易放弃了一般,并没有再追上来。
姑获鸟带着时雨找到了另外一个隐蔽之处,稍稍安顿之后,还是婴儿身体的时雨很快就困倦地睡着了。
所有人当时都完全遗忘了还躲在洞穴里的小妖怪灯笼鬼,直到第二天,习惯性地查看游戏面板的时雨才突然记起了消失不见的灯笼鬼。
她模仿着灯笼鬼的叫声嗷嗷叫了半天,才终于让姑获鸟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按照姑获鸟的想法,那种小妖怪一定已经趁着他们战斗的时候逃走了。时雨却坚持着,想要去找它。
如果真的想要逃跑的话,先前姑获鸟出门的时候,灯笼鬼其实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逃掉,但是它却一直忠实地守护着时雨,一直不曾有片刻懈怠。
因为她的坚持,所以姑获鸟在入夜的时候,带着她重新回到了这里。
“嗷嗷~?”时雨凝视着面前被岩石堵塞的洞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过了半晌,才有一声微弱的回应:“……嗷嗷”
“啊!”时雨高兴地拍了拍姑获鸟的脸,示意自己的坚持是没出错的,灯笼鬼确实没有跑走。
“飒!”姑获鸟偏了偏头,没有反驳,而是拔出伞剑对准了挡路的岩石。
岩石被粉碎之后,时雨见到的,就是山洞内部一点微弱摇曳的烛火。
被姑获鸟带着走近之后,就终于见到了缩在原先她睡觉的地方,瑟瑟发抖,光芒已然黯淡到极致的灯笼鬼。
那副弱小者的姿态,让姑获鸟有些看不起。但时雨看着它,却觉得心酸不已、感同身受。因为她事实上,比灯笼鬼还要弱小。
如果不是有姑获鸟的庇护,她就算是没有死掉,也一定活得比灯笼鬼还要凄惨。
她从姑获鸟怀里挣扎着下去,安慰地抱住惨兮兮的灯笼鬼,既同情他的遭遇,又联想到自身的无力,情绪很是低落。
灯笼鬼乖乖被她抱住,突然吐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时雨的脸。
好像小狗在安慰难过的主人一样。时雨有点被灯笼鬼萌到,忍不住有点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