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像是只有一眨眼的时候,‘嘭’的一声,普兰馨的身子掉在了她的马前,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丢下了刀,翻身掉落在马下,伸手去抱掉下来的身体,却抱了一手血,接着,血在普兰馨的周身散开,像是盛开的,美丽的花朵一般。
南界王翻眼昏死过去,陆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魂魄全部出窍,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去壳,接着恨意从胸口开始分散四周,抱着普兰馨的身体,她猩红着眼抬起了头,看着城墙上的人,咬着牙开口“西漠狼王,今天我让你们走一个,我就拔刀砍了自己”
“走”西漠狼王显然没有想到普兰馨会有这样的举动,第一反应就是要走,只是刚一动,所有的弓箭手对准了楼上的士兵。
立刻,西漠的兵将全部停了下来,西漠狼王也停了下来,站着,强撑着看着陆珈,不屑的开口“是你的女人自己下去的,跟我无关”
“下来……”陆珈暗哑着开口,转头猩红着眼看着城墙上的西漠狼王“下来跟我决战……”
“北界王”南界王开口,仲长繁也吓得跟着跑过来,躬着身急切的开口“大王万万不可啊,您何须如此,您不必如此啊”
“我给你个机会”陆珈的尖冲着城墙上,满眼血丝的开口“因为你今天横竖都是一死,我也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下去就下去”西漠狼王看着城下的弓箭手,也豁出去了,转身不顾城上人的阻拦下了城墙,扯掉黑色披风,拿起大刀顺着垛口楼梯下了城墙。
“谁都不许动”耳边一片轰鸣,陆珈全身颤抖的抱着怀里满身是血的人,任由普兰馨的血把自己的棉袍浸透。
风在耳边带着呼声,每个人都在陆珈耳边张合着嘴,但是陆珈听不到任何的话,抬起头看着正对面过来的西漠狼王,陆珈的眼睛开始发红。
魔怔了一般,陆珈放下普兰馨,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钢刀,刀尖指着对面的西漠狼王,耳朵轰鸣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说话声。
“亮出你的刀”陆珈说着话,耳边轰鸣不断“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吗?我让你知道知道,亮出你的刀——”
“……”没来由的,西漠狼王往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强硬的对着面前仇恨满腔的北界王。
“北界王”西漠狼王开口,寒风中,脚步不知觉往后退了一步“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赢了你得让我走,而且你们谁都不能插手”
“亮出你的刀”陆珈猩红着眼睛厉声吼“我说亮出你的刀,跟我一战,听到没有”
“你……”西漠狼王闪烁着眼眸,看着对面疯魔了一般的北界王,心里居然在颤抖,这个出了名的吃人肉喝人血的北界王,怒上来了。
而对面站的,居然是自己,这个是多么悲催的事。
“我让你出手”崩溃般的嘶吼中,陆珈举着刀对着西漠狼王飞奔而来,西漠狼王睁大了眼睛,看着挂着风劈头砍来的陆珈,亮出刀,脚下却往后退着,只是对面的北界王举刀连连进攻,退无可退间,西漠狼王举起刀往上抬手,重重的挡住了陆珈的刀。
‘嘡啷’一声响,两把宝刀相撞,火星四射,势均力敌,不分伯仲,这一刻,西漠狼王心里真的惊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北界王的身手确实不错,确实是有实力在身的,天下间,能跟他打这样的平手的,确实寥寥无几。
一招过后,陆珈的手腕翻转,刀直奔西漠狼王的脖颈而去,没想到陆珈会下这么死的手,同样也翻转手腕相抵,与此同时,陆珈手中的刀翻飞直接横扫西漠狼王的双腿。
西漠狼王情急之下飞身而起,陆珈紧接着反手到随着西漠狼王的起身而上,袍子的衣摆愣生生的削掉了一角,西漠狼王大惊失色,连退几步,举刀相迎,直奔陆珈的面门。
陆珈举刀用反手的空隙,刀口翻转间,侧身转身,只是刹那的功夫,刀尖顺势就到了,西漠狼王躲闪不及,只好顺势往后跳,只是刀尖还是挂着了衣袍,顿时血飞了出来,溅满了衣衫。
西漠狼王捂着胳膊往后跳,陆珈哪里肯给他逃走的机会,反手间,大刀随后就到了,而且直奔西漠狼王的脖颈而去。
东界王站在后面,看着北界王对西漠狼王刀刀致命的下狠手,也是无声的扬起了头,感受着北风的犀利。
西漠狼王的功夫不差,但是现在面对毫无理智可言的北界王,也只是节节败退,看这个架势,西漠狼王,今天这条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西漠狼王完了,南界王……。
低头看昏死在普兰馨身边的南界王,东界王低头,唉声叹气。
南界王,也完了,那西秦……三分都在北界王手中了,那东界,怕是,也不保了。
如果是这样,下一步,他该怎么做,反抗,还是……主动交出城,主动交出城,他的一世英名皆毁,但是如果反抗……。
东界王再次抬头,正好看到北界王在激战中举起刀,重重的劈掉了西漠狼王的胳膊,一声哀嚎,西漠狼王捂着胳膊倒在了血泊中,只是眨眼的功夫,北界王的刀就到了,直奔西漠狼王的脖子。
“等等——”捂着胳膊,西漠狼王大叫“北界王,你以为今天的事是只有我吗?”
西漠狼王开口,忍着剧痛,狂妄的大笑“告诉你北界王,今天也是你后院起火的结果”
“大王”仲大夫闻言,慌忙的跑过来,陆珈的刀放在西漠狼王的脖颈处,满眼血红的看着西漠狼王。
“都是你的夫人做的”西漠狼王大笑“哈哈哈,都是你的夫人做的,蝶舞夫人做的,怎么听了心情怎么样?!”
“大王”仲大夫在一旁躬身,小心的开口“先回吧,这件事以后说”
“不相信啊”西漠狼王不顾手上的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扬手丢个陆珈,大笑“北界王,相不相信我也告诉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沈蝶舞做的,南界公主是沈蝶舞设计来的,被我抓住的,再告诉你,北界的大夫也是沈蝶舞找人杀的,但是不是我们杀的,是大梁内侍卫杀的。
再告诉你,沈蝶舞今天就跟着大梁的人去大梁了,去伺候大梁萧皇去了,北界王啊北界王,你的头顶真绿啊,可以种草了……”
“住口”仲大夫怒斥,陆珈则无声的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劲,只是一瞬间,血溅地面,西漠狼王的头跟身子分家。
仲大夫吓得瞪大了眼睛,被陆珈抓着胳膊拉着往回走,身后有将士过去收拾身体,城楼上,西漠的士兵早已吓得没有血色,看着北界王转身回来,都缓缓地跪在了原地,丢下兵器举起了手。
“大王”卢炎走过来躬身,陆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伸手抱起被血浸透的普兰馨,声音暗哑的开口“去审问西漠的将士,论罪定罪”
“是”看大王抱着公主走,卢炎低头,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没想到,公主就这么没了。
“南界王,南界王”看着北界王抱着南界公主走远,东界王单腿跪下来,伸手掐着南界王的人中呼唤“南界王,南界王——”
“唔——”一声闷哼,南界王醒了过来,低头看满地的血,转头看跟着北界王走的人群,悲声难止,还是顺着东界王的搀扶站起了身。
整理着衣袍,老泪纵横,对着东界王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东界王今晚的鼎力相助,我父女永感恩情”
“南界王”看着南界王的模样,东界王也是有点难过,毕竟共事了一辈子“老哥哥,您节哀啊,这日子总是要过的”
“东界王——”东界王开口,躬着身呜咽出声“你我共事二十几年,此间也有摩擦,也有误解,但是,老哥哥心里,始终拿你当个亲人来看,你年少而来,我中年相迎,一晃二十几年过去,我老了,东界王你也长大了……”
“南界王——”看着南界王的神色,东界王心里紧了一下,眼睛里也是点点闪烁“您说的是什么,你我的日子还长着呢,还长着呢?!”
“……”无声的摇头摆手,南界王的眼里泪水不停坠落,弯下身,对着东界王深深一躬“东界王,老哥哥先走了,往后的岁月里,有个山高水低,你看在老哥哥的面子上,能放一马放一马,能退一步退一步,老哥哥,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南界王”东界王心里发紧,使劲的眨着眼睛,防止眼里发潮,勉强的笑着发出声“您,您这是怎么了,您在说什么啊”
“呜呜呜”痛哭着,南界王再次躬身后,蹒跚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着北界王的脚步,追赶着他的命根子,他的女儿。
“大王”身边谋士燕田过来,看着南界王走远的背影“你真的听南界王的话吗?现在北界王这边大乱,可是个好时机啊”
“……”看着南界王蹒跚的背影,东界王眨着眼里泛起的泪花“南界王跟我斗了一辈子,也不曾害过我……我”
“大王”身边的谋士燕田再次开口“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回去吧”看着南界王的背影,东界王落寞的往回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什么事儿都放下,本王,要送南界王一程”
走在东界王身后,那谋士的眼眸越来越深。
陆珈抱着普兰馨一直走一直走,两个时辰后,走进了西界的行宫,当着众人的面关上了门,把所有的喧嚣堵在了门口,抱着普兰馨的尸体,坐在了西界王宫正殿的台阶上,魂魄出窍了一般坐着。
两天,日出日落,寒夜暖阳,整整两天,陆珈坐在正殿的门口,抱着怀里的尸体,一动不动。
她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她似乎没有了思绪,她被偌大的内疚填满,让她说不了话,起不了身,走不了路,只能这么坐着,只能这么待着,仿佛她动一下就是天惊地动的罪过。
后来她想通了,如果普兰馨是为了北界王死的,那她就用北界王的身份多陪普兰馨一会儿,也许普兰馨走的就不会这么孤单,拿如果是这样,她就多陪普兰馨一会儿吧,多一天是一天。
天又是一黑一明,风云变幻,白天黑夜交替,明月与日头的相逢,缓缓地,慢慢的交替,天亮,一天又要过去。
大门缓缓地开了,南界王满头的白发,用瞬间老的认不出年龄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
南界王从外面走了进来,提着食盒,抬头看着台阶上那个满身干涸凝固的血,目光呆滞的抱着怀里的人坐在正殿台阶上的北界王,霎时也是老泪纵横。
“北界王”南界王把食盒放下,满眼的泪看着陆珈的干涸的唇,满身干的血“你不是想我这个丧女之痛的老人家来劝你吧”
“……”陆珈动了动,顿时眼里蓄满了泪水,泪水滑过干涸的唇,顺着下巴落下。
“让她走吧”南界王失声哽咽,伸手抚摸着普兰馨苍白的脸“我总说我女儿不懂事,没有管教,现在看不是的,我的女儿是个识大体,懂大义的好孩子是我的骄傲,馨儿做得对做得好”
“……”泪水流的更急,陆珈低头看着怀里满脸苍白的普兰馨,声音沙哑的开口“我对不起她,她不认识我就好了,没有我……就好了”
“我相信我女儿”南界王苍老的开口“我女儿是愿意认识你的,在是她的愿望,谁也不能剥夺她的愿望,让她走吧”南界王悲痛的开口“让她走吧,她看你这么难过,一定也走的不安心,你也不要难过了,好吧”
“……”抱着普兰馨抬起了头,陆珈的泪顺着脸颊淌着,南界王站起身,伸手拉着陆珈站起身,苍老的,缓缓地开口“走吧,我在外面的花园那里搭了个木台,让她走吧”
“……”泪流不止,陆珈抱着怀里的人儿,跟着南界王一步步的走着,后院花园,满目的花园中,搭着一个木架子,几个侍卫在周围举着火把站着,看着陆珈出现后,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因为陆珈的随身带着的悲伤。
“来,放上去吧”南界王把着垫好了枕头,招手陆珈过来“来慢慢的,别把她吵醒了,她小时候睡觉就轻,我哄她睡觉难着呢”
“……”泪水更盛,陆珈把普兰馨放了上去,南界王小心翼翼的帮普兰馨擦拭着脸,满脸的疼爱抚着普兰馨的额头,抬头笑着看陆珈。
“你跟我来一趟,我找你有事”
“……”脸色怔了一下,陆珈抬头看着南界王,南界王笑着摆手“你别问我,你的声音也说不出话,你跟我走就是了”
“……”也没有再说话,陆珈跟着背着手的南界王,往外走,走出后院,走出西界的大门,走向宽阔的街道。
充满阳光的大道上,人们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老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少的一身褶皱的银白长袍,满身干涸的血迹,脸上满脸的泪痕,就那么一前一后走着,长长久久的走着。
走出北界,走向南界的都城,走向南界的王宫,走向南界的大殿。
南界的大殿中,整整齐齐的站满了文武两边的朝臣,看着大王回来,看到大王身后跟着的北界王,也突然明白了什么,都无声的低下了头。
“来——”南界王背着手走上主位,对着陆珈招手,满脸的疲惫“你过来”
“是”陆珈躬身,顺着南界王的手上去,站在书案的一侧,再次对着南界王躬身。
“这个人就是北界王”南界王开口,抬头看着满殿低着头的朝臣“你们有什么想问,只管问,北界王”南界王转头看陆珈,认真到不容反驳的开口“你必须答,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吗?”
“是……”点着头,陆珈声音暗哑的开口。大殿里依旧是一片安静,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地步。
陆珈低着头,强撑着精神看着满殿的朝臣。
陆珈隐隐约约大概猜到了南界王想要做什么,但是在这一刻来临,陆珈心里没有半分欢喜,只是空荡荡的心口,装着满满的内疚。
“北界王”殿中,终于,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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