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拳头,另一只手伸出去,胡乱地摸索着。
“大人,你要干什么?”躲在一边的顾小九见他的手伸出了车外,心急地小声叫道。
“不能坐以待毙。”顾谦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刀柄,他心中一喜,急忙伸手往外够,顾小九被他不要命的动作吓到了,也拱着身子往他这边挪。
“你们在干什么?”顾泰察觉到事情不妙,也紧张地问道。
“不能再躲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吧。”在车底躲了这么久,顾谦实在没脸再躲下去,虽然保卫粮车是士兵们的职责,但是他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众人的保护,再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去送死。
“大人,你别动!”顾泰刚喊了一声,就听外面的脚步声更乱了,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原来有骑兵见靠近不了粮车,干脆引燃了手中的箭矢,拉开满弓疾射而出,在步卒的阻挡下,大部分箭矢被盾牌挡了回去,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箭矢射到了粮车上。
顾谦运气不太好,身上正好是一辆着火的粮车,这下三个人再也不敢在车下躲着了,手忙脚乱地从车下爬了出来。
“大人,往那边跑。”顾泰眼尖的寻到一处步卒较多的地方,拽着顾谦就走,顾谦一只袖子被他扯着,一只手却弯腰将地上的长刀给拾了起来。
骑兵与步卒的对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战马嘶鸣,铁蹄高昂,在骑兵的操纵下不停地向步卒身上踩去,步卒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或用长刀砍马腿,或用长□□马上的骑兵,又或者推着带刺的拒马往马上硬撞。
顾谦三人还没来得及跑进步卒扎堆的圈子就听到耳边响起长刀劈砍而来的破空声,他心中暗叫不好,鬼使神差般一屁股蹲了下去,托他这诡异直觉的福,一记长刀擦着他的头顶横扫过去,顾谦吓得脸色发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还是顾小九反应快,见大人浑身发颤,他劈手夺过顾谦手里的长刀,眼睛一闭,大喝一声“找死!”用尽全力往前方砍了过去。
合该他们运气好,顾小九这一劈正中战马的后腿,噗通一声,战马嘶鸣着倒了下去,马上的骑士始料不及,被失去了半条后腿的战马狠狠地甩了出去。看着骑兵骨碌碌滚出去老远,顾谦三人面面相觑,这……这就弄死了一个?
“快跑啊!”死了这一个,后面还有呢!没时间观赏骑兵的惨状,顾泰拽起两个人就跑,只是这兵荒马乱的,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那些凶悍骑兵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哪里都是刀剑声,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不跑了,跟他们拼了!”打眼望去,都是打打杀杀的场面,顾谦心中的怯意渐渐散去,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浮上心头,拼一场也比窝窝囊囊的去死要好。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坚定,他捡起一把长刀,肃着脸对顾小九和顾泰说道:“你们躲在我后面,我还就不信今晚过不了这个坎儿了!”
“大人!”顾小九刚要拉住他,却被顾谦一把掼到了身后,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影此刻就像一座大山,牢牢地挡在了自己面前。
“杀啊!”顾谦大喝一声,冲着一个失去了坐骑的骑兵就冲了上去,在清江时,虽然他也指挥过与倭寇的战斗,但是那时有段文瑞冲锋陷阵,他只需要提供计谋,在城头上远远观望就是了,哪里见过这等一刀劈下来,立即血溅人亡的残酷场面?
血腥味钻入鼻孔,哀嚎声灌入耳朵,顾谦整个人都麻木了,他闭上眼,用尽全力把刀挥了起来,结果这次的好运气好像用光了,一刀挥下去,竟然什么都没砍到。
坏了,劈空了!顾谦的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顾小九和顾泰厉声喊道:“大人!”
顾谦回过头,就像看慢镜头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手的□□往自己身上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可以躲的,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成了面条,别说躲避了,就连动一下都不能够。
“大人!”顾小九上前一步,奋不顾身就要往他身上扑,可是距离太远,他这一扑也只是堪堪够到了顾谦的衣角而已。
完了,这次可真完了。
顾谦闭上眼,发现自己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
绝望之际,他甚至开始幻想枪尖刺入身体的感觉……
咻——一声,一道箭羽凌空劈来,顾谦闭着眼,苦笑着想,原来不只前面有□□,现在后面还有飞箭呢!前后夹击而死,也算死得有个性了吧?
他闭着眼等着,等待着枪尖和箭矢同时入体的剧痛传来,可是等啊等啊,除了几声飞掠而过的马蹄,好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人?”顾小九屁滚尿流的爬了过来。
顾谦睁开一只眼,不解地看着前方额头中箭,姿势怪异的趴伏在地的敌人。
敌人死了?而自己还活着?
此时,回过神来的顾谦才发现,刚刚还骁勇善战的骑兵们已经呈现颓势,在一股新力量的攻击下,狼狈地往大同城方向逃去。
“这是怎么了?”顾谦傻呆呆的问道。
“大人,是援军到了!”顾泰顶着一张脏得看不清模样的脸,兴奋的说道:“是戚将军救了您!”
“戚将军?”那是谁?
“大人您看,那个人就是戚将军!”顾泰伸长手臂,指向一个身披铠甲一马当先追击大同守军的背影。
夜晚的光线很模糊,顾谦根本就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不过在他身后,那面绣着威风凛凛的“戚”字的大旗,却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