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很明显: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儿,来人啊,把这个大一部员拖出去砍了!
林茵茵唯唯诺诺:“那个,不然让我试一下吧,我会弹钢琴......”
社长咬牙切齿:“我也会弹钢琴,这里一半的人都会。可是有什么用呢,谱子是你改的吗?《枫叶飞舞》你练过吗,和他们配合过吗?你钢琴考上演奏级了吗?”
茵茵暗暗怼了句:我考过了五百年后的钢琴专业初级,二十一世纪的演奏级是什么鬼,我小学就能过好吗。
当然,开口的时候还是可怜兮兮的语气:
“社长,我能背下《秋天协奏曲》,至于《枫叶飞舞》,他们排练的时候我旁听了很多次,只要让我再看看谱子,应该没问题的。”她顿了顿,“还有,我考过演奏级了。”
“什么?”社长一脸不可思议,包括在场的所有学长姐,都差点跪在地上,“你考过演奏级了?”
林茵茵:“嗯。”
简单地排练一遍后,社长紧紧拽着副社长的手,膝盖再次中箭。
他们社团什么时候招来这样一个牛x的社员?他怎么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默默无闻地打杂两个月?
管弦乐团大部分成员都是懵逼的,除了第一排左数第二位大提琴手。她不仅懵逼,几乎惊得连手里的琴弓都抓不住了。
她是今年管弦乐团新招的乐手,来自金融工程1001班,名叫甘含语。
大礼堂内,何叙找到舍友们的位置,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他们旁边。
何少:“为什么这么靠前?”
路子:“班长让我们全班都来看含语拉琴,喏,位子他选的,大家都在这呢。”
话说金融1001班的男班长也是个有毒的。某天开始,他成为了系花甘含语的铁杆粉丝,愣是把“看音乐会”上升到“班级活动”,不来的,通通扣第二课堂学分。
还好,何少爷并不反感音乐会,只是反感形式化的班级活动。
“秋韵”音乐会的首支曲目,由管弦乐队的四名小提琴手演奏。据学长所说,每学期的音乐会大半都是老掉牙的固定曲目,唯有压轴的几首新曲子值得一听。
前戏过于冗长,何少爷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默默地打起游戏。
熬了一个小时,周围某女生喊道:
“来了来了,含语好像在第一排。”
何少爷抬头随意瞄了一眼,很快,注意力回到手机屏幕上。
大礼堂舞台两侧灯光暗了下来,管弦乐队全体成员从舞台右侧有序上台。男生清一色的纯黑燕尾服,女生清一色的藏蓝色露肩长裙。
甘含语握紧提琴与琴弓,坐下后优雅地整理整理裙摆。观众席上乌泱泱坐满了人,其中包括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抽出琴弓摆正姿势,甘含语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微卷的长发。
女神好美!
金融一班的班长大人看呆了,不少坐在前排的男孩子们也看呆了,然而何少爷至始至终没有抬起他尊贵的头颅。
主持人播报曲目后,钢琴伴奏姗姗来迟。她坐在琴凳上,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并无多少慌张。
钢伴少女淡淡地侧过头,朝乐队正前方的指挥点了点头。
指挥接到讯息,扬起手中的指挥棒,悠扬的小提琴声伴着低沉的钢琴声飘出了舞台,飘向礼堂各处。
何叙玩游戏的手指顿住,观众席也静下来许多。
紧接着,小号和大提琴也加入了演奏行列,掩盖在主旋律下的钢琴伴奏声渐渐攀上高音区域,好似一阵凌厉的寒风,席卷向树枝的一刹那,乐手吹响了圆号,正如干枯枝桠上顽强抵抗的树叶,于秋风中瑟瑟发抖,混杂出秋日的协奏曲。
指挥做出下压的手势,所有乐器的声音又瞬间轻柔起来,仿佛在这阵寒风离去的同时,第一片枫叶离开枝桠,飘舞旋转着依旧不肯轻易落下。
手机重新回到口袋,何叙抬起头。随着歌曲变奏而变幻的舞台灯光下,乐手们仿佛穿越回几个世纪前东欧的那个秋天,他们既为听众表演,也为自己享受。
高路扯扯周亦阳的衣袖,轻声说道:
“你看舞台左侧的钢琴伴奏,有没有很眼熟。”
钢琴周围的灯光比较灰暗,周亦阳扫一眼过去,看清之后,脑中一片空白。
何叙也朝那边瞥了一眼,却再也没能收回目光。
亮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坐着位一袭白裙的少女。她穿着素雅庄重的纯白礼服,繁复的裙摆下面伸出白色的鞋尖,正一下又一下地踏着强音踏板。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跳跃在琴键上,时而轻柔,时而活泼,一串串优雅连贯的音符在她指下诞生,勾勒出多彩的秋日浓景。
何叙的脑中忽然冒出第一次遇见林茵茵那天的场景。她坐在他的手提电脑前,操控人物、放出技能、秒杀boss,玩游戏的动作与眼前钢琴师的演奏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偶尔是顽劣的小疯子,偶尔是高贵的白天鹅。
随着乐曲渐入高/潮,何叙的心也渐渐加速跳跃。整个管弦乐团演奏的主旋律消失无踪,礼堂里反复涤荡的只有那架钢琴发出的,清脆旷远的乐声。
而少女梦幻般的侧颜,微弯的脖颈,瘦削白皙的肩膀,从他的瞳孔中,深深铭刻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