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傅裴渊?他不是死了么?”
“这——太尉大人先前不是让我们力挺苏衍么?怎么现在又变成裴渊了?咱们要不要也跟风?”
“这还不明白?既然裴渊已死,太尉大人自然可以宽心地提起裴渊了。你没听说,咱们的小皇帝跟那裴渊感情多深?太尉这么做,肯定是故意的,一来博圣上欢心,二来太傅照样是他儿子苏衍。”
“原来如此啊,高人高人啊……”
底下朝臣如何议论,荀欢是一点听不清的,她只是自己心中嘀咕:苏抚这是吃错药了?
再放眼寻去,荀欢并没有找到苏衍的身影,难道这老头子轴劲儿上来了,连自己儿子都锁起来了?
一团混乱过后,苏抚又定定重复道,“老臣俯首百拜,恳请陛下封裴渊为太傅。”
荀欢差点就脱口要准了苏抚的新提议,然而冷静了片刻后,她开始琢磨,这当中是否有诈?想到裴渊叮嘱过她,让她千万不能跟别人提及他还活着,荀欢便咳了咳,人小鬼大地厉声问道,“大胆苏抚!裴渊已死,你这样上疏提议,难道是在戏弄朕?!”
苏抚颤巍巍地跪下,“老臣不敢,老臣斗胆启奏,裴渊并没有死。”
这下更是满殿哗然了,部分朝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裴渊竟然没有死?!”
“如果裴渊真的没死,太尉大人就更不该这么上疏了!”
“谁知道太尉大人是怎么想的,我现在也迷糊的很!”
荀欢也一时没了主意,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事实已被苏抚知道。她垂下目光,认真思索起来。如果按史书所说,裴渊是以太傅之位□□谗佞,那如果她不给他太傅之位呢?如果裴渊根本就不是太傅,接下来那些事是否就不会发生了?
虽然情感上,她很希望在她停留在这儿的有限的时间内,可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裴渊,可理智上,却似乎觉得这样任性不应该。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朝堂上又多了许多别的声音。
开始有朝臣站出来,也发声支持裴渊,甚至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出若干理由。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上疏提议命裴渊为太傅。这当中,有些人是裴家的故交,有些则是盲目跟着苏抚的意思行事。不管怎样,两方势力却莫名其妙地扭成了一股力量,且这力量要比之前提议苏衍的更加壮大。荀欢扶额长叹,心里是万般复杂。
然而这时,苏抚太高声音,力压群臣,说道,“陛下,裴渊的确没有死,他此刻就在殿中!”
什么?!荀欢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裴渊现在就立在殿中??
人群也躁动起来,很快,裴渊就从朝臣队列的末尾,走上前来,深俯跪下对着秦翊行了大礼。
“微臣裴渊,叩见圣上。”
荀欢望着他,心里的鼓当当敲了起来,她颤抖着问道,“裴卿,你——怎么看?”
裴渊恭敬回道,“臣不才,却愿效裴氏先人,效忠皇室,效忠陛下。”
他只有寥寥数语,意思却无比清晰。荀欢不是傻子,她听得出,裴渊的意思是他愿意成为太傅。
可为什么事情会如此蹊跷,就算裴渊想做太傅,苏抚也不该支持他啊。她原以为他想让裴渊回宫述职,会遭遇重重险阻,却想不到一切竟然如此水到渠成?
沉思良久过后,她终于拍案,止住了殿上的这场闹剧。
“列卿的意思朕都明白了。只是朕圣意已决,且圣旨已经拟好存档,不能更改。王公公,宣旨吧——”她挥手示意,却在同时垂下了目光,她不敢迎上裴渊的注视,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公然地违背了裴渊的意思吧……
苏衍不在场,苏抚只好替苏衍接了旨。
于是,就如那片竹简背面朝上预示的那样,苏衍成为了太傅。
又议了少许其他的事情后,早朝散去。众朝臣纷纷离殿,只有裴渊还立在原地。
荀欢先众人一步退朝,此刻正躲在厚厚的帷幕之后,偷偷打量着裴渊的神色。若是换了平时,她一定会奔将上去,扑到他的怀里。可是此刻,她有些害怕了,因为她辜负了裴渊。
望着裴渊有些淡漠的神情,她终于明白了那个词,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