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子尚小（29）

    裴渊松开太后的那一刻，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众人愣神了少顷，才反应过来状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拥上前来，口中呼喊着：“杀掉裴渊！保护幼主！”

    “不！不！！”弱小的荀欢被人群挤到角落，眼睁睁地看着裴渊的身影被众人埋没。沸反盈天的大殿中，她的声音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不许杀他！朕不许！！”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跳脱出来，荀欢向前踉跄了两步，重重摔在了地上。

    接下来，光影和声音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片段。

    凌乱中，她仿佛被人托举了起来。那人的声音很焦急，似乎是苏衍，正在她的耳边不住安慰。

    “救救裴渊……求你救他……”她的话音也缥缈起来，荀欢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如浮半空。

    大殿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淡，最后，竟变成了“嘀嗒，嘀嗒”有节奏的水滴声。

    “救他……”泪水濡湿了枕罩，碰在脸上，痒痒的。

    荀欢猛然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头顶上方悬着的吊瓶。葡萄糖液正一滴一滴地坠落，她已经回到了现代。

    一旁的护士见荀欢醒来，立刻前去通知了荀爹。

    就这么回来了……荀欢怔愣在床上，半晌没有眨眼。她不敢去想裴渊的遭遇，她更苦于和他相隔千年。

    荀爹一进来，她就焦急地握住了老爹的手，“裴渊，裴渊怎么样？”

    荀爹也料到她一回来就会关心裴渊的状况，便将已经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了她。

    荀欢看着上面的字迹，轻念出来：“东秦国太傅裴渊谗佞专权，欺上压下，结党营私，害人误国，携幼主以令诸臣，杀忠臣以绝口舌……”

    即便早就料到自己这次任务的失败，荀欢还是在读出这句话后，泣不成声。不为别的，只为裴渊。他终究还是史书工笔下的乱臣贼子，这世上，不会有人知晓他内心深处的善良。

    “不管怎样，爹还是会奖励你。”荀爹见自己女儿一脸委屈，忙安慰起来。

    如今，她所在乎的哪里是金山银山，她只想要裴渊。

    “爹，这次的任务我没有完成，我——”

    荀爹打断了她，“傻闺女，谁说你没有完成？你忘了，这串史料原本还有一行字：杀太后以绝后患。因为你的穿越，裴渊的罪名少了一项。”

    听闻此话，荀欢不禁苦笑出来。她想解释，想把真实的裴渊讲述出来，却没了心情。此时此刻，她已经盘算起了下一次穿越。

    得知荀欢要立刻再次穿越后，荀爹稍有不满，“你才刚回来，先休养好身体再说。”末了，他见荀欢似乎下定决心，便一边教育一边妥协道，“这几天你可以去趟备份处，那里有关于你这次穿越任务的总结报告。这是你第一次带任务穿越，我很满意，而且允许你再次穿越。有些话，等到你看了报告后，爹再叮嘱你。”

    次日，荀欢去了备份处，也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总结报告。

    这份报告与荀欢以往见到的穿越报告都大不相同。工作人员将报告投影到屏幕上，而后熄了会议室的灯。荀欢没有想到，她竟在这份报告中看到了无数张有关她与裴渊的静态图片。

    这些图片截取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东宫殿里的相遇凝望，到桌案前的孜孜伴读，再到祭祖典礼上的舍身相救……几乎每一张图片上面，她对他的迷恋都清晰可辨。

    黑暗中，荀欢看着屏幕上那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情难自已。

    图片播放结束后，是这次的任务数据统计。完成度她只得了10分，娴熟度也只有20分，情感度却超过了限值40分，竟高达85分。

    她忽视了这些数据，按下快捷键，重新浏览起那些图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在她反反复复地看了报告多少遍后，荀爹走了进来。

    他站在荀欢身后，也一道望向大屏幕上切换的光影，自豪地道，“这是公司的新技术，不曾公开，还在秘密研发阶段。这些图片都是通过你的脑层活动截取并复原的。下一步，我希望能截取复原出动态的视频，这将是业界最有影响力的进步。”

    “所以，这是你将这个任务交给我的原因？为了保密？”

    荀爹笑了，“当然不是。公司里有很多技术娴熟的职业穿越人，并非不能纳进秘密研发。你与他们的不同就在于你没有经验，这也恰恰成了你的优势。”

    荀欢不解，疑惑地望向父亲。

    “没有经验，就意味着容易投入感情。这个项目，要求穿越者必须投入深刻的感情，才能在截取脑层活动信息的时候得到显著的结果。职业穿越人的情感得分不会超过40，他们在古代的活动信息因此很难被提取。”

    后来荀爹都说了些什么，荀欢都听不进去了，她凝视着屏幕上的裴渊，已经做好了第二次穿越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