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摇尾巴狗,夹尾巴狼。但是这一头白狼却围着亚述转了一圏,又摇了摇尾巴,十足那些向主人邀功的守门狗一样。
亚朗几乎以为自己不过是看见了一头像狼的狗,但是当他渐渐走近,那头白狼一下子惊觉地竖起了尖耳朵,转头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他看。
那双如黄玛瑙一样的瞳仁有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亚朗可以看见当中的警惕警告之意,随即又看见它化警戒为平静。
只有狼,才会拥有这么一双危险带刺又神秘的眸子。
亚朗有一种感觉:它看穿了他此行的目的,所以才放下戒备。
难道这就是丛林之狼吗?
另一边厢,亚述的哥哥虽然怕狼,但还是抖着脚步往弟弟走去,顾不上身边的人和物,兄弟之间紧紧地拥在一起。
“那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哥,叫弟媳吧。”季安指了一下罗林,故意调侃道。
罗林一下子涨红了脸,拿着根树枝就要往季安的屁股杵去:“谁是你媳妇?”
季安嘻笑着去挡,又说:“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就随随便便从了吧。”
话罢,两个人又打闹了起来。
其实季安和亚述都明白,罗林虽然嘴硬,但是当她想要跳崖而被亚述阻止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活下去的准备。
罗林既然可以为爱而死,自然也可以为爱而生。
亚述的哥哥虽然丝亳没有看出“弟媳”到底是男是女,但还是迷茫地陪着傻笑。
罗林侧着头看亚述,含嗔似笑,眼底全是情意款款,那样的眼神,只有一个女人看自己的爱人时才会这样无所畏惧——不是狼族常挂在嘴边的“无畏”,而是把心挖出来,丝亳不担心自己的真心会换来鄙弃或利用的无畏。
亚朗看懂了,因为他无数次从亚兰身上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亚朗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加上一条白狼的组合,忽然明白到了自己只是一个画外人,于是一言不发,只是跪下来,怀着虔敬的心对着那头白狼叩了个响头:就当作它真的是丛林之林吧,就当作他们的狼神原谅了亚述,也原谅了自己。
亚朗重新站起来,正要离去,亚述却叫住了他:“我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想我,就来找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话罢,亚述伸出了一块玻璃叶饼——那本是哥哥有备而来,特地带上山为他解饥的。
亚朗瞥了他一眼,接过了玻璃叶饼,终是没有回应一句,转身离去。
也许有一天,正如亚述所说,他会回到这里,但是至少这一刻,他还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为了一己私心,欺上瞒下的自己;现在,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他没错。
亚朗一边咬着饼,一边下山,不知不觉竟湿了眼眶。
这饼是这麽难吃的吗?怎麽跟他记忆里的不一样了,还是因为他长大了,不再喜欢这甜甜腻腻的东西呢?
自觉地抛弃喜甜的味觉,也许正是成长的代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