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蝴蝶效应(下)

    常言道，性格决定命运。其实这句话理应改为“成年人的性格决定命运”才对，尤其在中国社会，少年人往往难以自主，除了少数真正性格极其突出的个别例子，少年的命运，几乎全由家长决定——少年时代的方婷和沐安也如是。

    那个晚上，沐安话才说了一半，两人已被学校保安组从躲藏的地方揪出。

    虽然沐安多番强调意外纵火一事跟方婷没有关系，但由于方婷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都过份怪异，两人还是被一并带到派出所。

    “放心吧，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一定会没事的。”方婷一直记得沐安是如何信誓旦旦地保证。

    然而，少年的承诺在大人的介入下是那样的脆弱无力。

    后来，沐安的母亲带着一笔钱出现在方婷家门前，她说只要方婷愿意顶罪，她会替方婷与受害人私下和解，保证不会让方婷留下案底......说了大半天，无论她怎样软磨硬泡，方婷始终油盐不进。

    只可惜，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太多事情由不得方婷作主。

    方婷的母亲收下了那笔钱，以监护人的身份签下了和解书。一切就在违反方婷本人意愿的情况下，如同车子驶上高速公路一样迅速又顺利地进行着。

    对于这件事，方婷的母亲始终认为自己是做对了决定。

    “你那天古古怪怪的，如果沐家那个孩子咬死了把黑锅栽给你，这官司也不一定能嬴，到时侯吃了败诉，我们不还得赔钱受罪吗？现在沐家的人已经摆平了被害人，官司也不用打，我们不但不用赔钱，还倒赚一笔，有什么不好呢？再说了，你爸那情况，也经不住打击，就这样私下解决了，也省了惊动他。”这是方母的观点。

    方母说的话从结果论而言似乎有节有理，仿佛她正在用一颗最理智的脑袋做了一个最有利的交易，偏偏就是没有提到一点：那场意外燃起的火灾，跟方婷分明没有任何关系，一个无辜少女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该如何自处？

    仅仅数日，方婷目睹了何谓颠倒黑白，她的世界经历了一次风云变色。

    但是方婷心底还有最后一线希冀，她想只要自己找到真正的肇事者沐安，就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

    然而，自事发那天起，沐安再也没有来上课，只有她一个人面对所有流言蜚语。

    她只好去找沈百贤。

    沈百贤和方婷是同年级不同班别的学生，那一天他第一次听见一向寡言的方婷说了那么多话。

    那个年纪的学生大多的烦恼不外乎是成绩表上多了几分﹑少了几分，因此万年资优生方婷在别人看来，总有一种不知人间疾苦的疏离感——就像一个摆放在橱柜里的洋娃娃一样。

    这样的洋娃娃一下子却被迫离开了橱柜，染上了俗世之苦。

    “求求你，带我去见沐安吧。只有他出来说一句实话，我才可以平反。”方婷急切地恳求道。

    沈百贤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事不关已的淡漠，又似是看透了世事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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