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娘沉吟良久,抬眸笑道:“七娘说得是,倒是奴婆妈了。”
她盘算良久,终于心一横,决定赌上一把。
反正,干她们这一行的,虽然比不得赌坊,却也是随时都在赌。
赌的是运气。
赌输了,不过是宅子内的事儿,关上门来,凭她的手段,谁敢传到外面去?
这可比看走了眼强多了。
若赌赢了,金钱上大有收益不说,她春玉娘慧眼识珠的名声,可就在外了。那些自视甚高的风流才子达官贵人,还不更得争着抢着往她这院儿里挤?
春玉娘心里主意已定,脸上却分毫不露,低头沉吟道:“十一郎是知道奴的,奴倒并非只重皮相,只是七娘的年纪,似乎大了点,怕不好调教。”
不好/教,只不过怕年纪大的娘子不肯从事这营生,成天琢磨着逃之夭夭甚至寻死觅活。
柳七娘既然是个明白人,显然是不用担这层心的,春玉娘说出这话,不过想争取价格上的优惠而已。
范十一郎当然知道春玉娘的心思,他不慌不忙道:“不是范某夸口,这七娘还须调教?不怕玉娘恼,你家出色的娘子,能比上她的,又有几个?玉娘你想想,这样现现成成的一个人儿,省却你多少工夫?买个年幼的,倒是好调/教,能不能成材,谁又说得准?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幼时看着极好的,长大了却残得不成样子。就有模样没残的,若缺了七娘这心性儿,又成得了什么气候?再说,就算运气好,真调教出个七娘这般人才的,这七八年的吃穿用度,玉娘你倒是算算……”
春玉娘想起闹得她头疼的吴六娘,看着不错,却三天两头寻死觅活。她与吴六娘耗了近一年,没少打没少骂,这次委实气狠了,捆起来吊了整整三日,没给她一口水一粒饭。没想到这丫头是真的倔,别说求饶了,哼都没哼一声。
不过耗到如今,春玉娘心冷了,只是想到花在她身上的银钱,还未完全死心罢了。
此时听了范十一郎这番话,不由暗道,罢了罢了,吴六娘既不愿吃这碗饭,她春玉娘也不留,不如今日便让十一郎领了去,大家干净。
有钱还怕买不到人么?自有人送上门来。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柳七娘一眼,她何苦自己找不自在?
春玉娘果然是个爽快的,主意既定,便截断了范十一郎的话,放声笑道:“十一郎说得对,若没这心性儿,再好的模样,也难成气候。七娘心气高傲,与奴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奴看着就喜欢。只不过,想要出人头地,只有心气儿是不够的。还须得有些本事,能撑得起这心性儿才成。不然,只有心性没有本事,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是佳话反倒成笑话了,奴就算想有心帮你达成心愿也不成哪。”
范十一郎喜不自禁道:“玉娘果然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