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娘看了看天色,有些心焦,出来这许久了,也不知道,雉奴醒了没有。
“皇后,如若无事,请容我先行告退。”她担心雉奴醒来找不到自己,又该闹别扭了。
皇后不答,如泥塑般呆坐不动。顺娘等了半日,一咬牙,又重复道:“皇后,如若无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姊姊啊。”皇后终于开了口,声音沧凉得都不象是她了,“姊姊,方才我说,我最后一次哭是多年前在感业寺。此时却想起来了,这次在九成宫,其实我还哭过一次。”
顺娘一愕,不明白她的话头为何又转回了这里。
“那日,我听见圣上与姊姊相约,待太子承继大统后,便一同前往九成宫养老。圣上问姊姊可愿意,姊姊说,姊姊说……”她的声音那么幽怨,可是唇边却一直挂着抹浅笑。
说到这里她似乎累了,深吸了一口气,喘了好几声,才接着道,“我听见姊姊说,你别无所愿,最大的愿望,便是到了白头时,有圣上在身边,与圣上携手在九成宫漫步,看日出日落四季变换。”
顺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可是,皇后的脸似乎比她更白几分。
“姊姊啊,你知道吗,当初面对蟒氏和枭氏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啊。更别说之后的长孙无忌与上官仪了。那么多年来,每晚我都努力大睁着眼睛,虽然困倦得要死,却迟迟不敢入睡。因为我怕睡过去之后,便再不能醒来,再也看不到雉奴和我的孩子。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走到今日的吗?”皇后紧紧地绞着手中的绢帕,指节都变白了。
“我躺在床上,满心恐惧,却甜蜜地幻想着:到我白了头发时,有雉奴陪在我身边,只有他与我,我搀着他,他扶着我。那时候,在我眼里,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画面了。姊姊你相信么,我渴求的,不过如此。我不住地为自己鼓劲儿,为了这一日,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日,定然会有这一日……”她唇边的笑意更深,眼睛却是空洞干涸的,再衬着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是诡异。
经她一提,顺娘也记起来了。她明明记得,她的话音刚落,皇后便笑意吟吟地走了进来,还说了好些闲话。她以为皇后并没有听见什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回了原处。没想到,皇后居然听了个一字不落,却丝毫情绪不露。顺娘也攥紧了手指。
“也许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微笑着面对姊姊与圣上,所以,当时我真的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是一个人回到寝宫后,躺在榻上,我哭了。这么多年来,我以为自己早已没有眼泪了。可我的眼泪,姊姊你或许不信,我的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那年,在感业寺,我与圣上抱头痛哭,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可是这一次,她只有伤心,只有绝望。
雉奴竟然想提前让太子继位,这么大的事儿,在她面前,他竟然一丝儿口风未露。若他与她商量,她未必不会答应。而且,那也是她心中隐秘的梦想。这么多年,她也累了,加上圣上身子不好,她也在等着那一天。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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